我在前面發表的《許石林“民跪官”的建議真的是反諷嗎?》一文和在2021年初發表的一篇微頭條中曾經寫過這樣一段話——
“跪拜和叩首所包含的意義復雜多樣,可以表示尊重和敬畏,哀求與感激,也可以表示懺悔與認罪,還可以表示臣服和奴順。”
本以為,尊重、敬畏、哀求、感激、懺悔、認罪、臣服和奴順這八個詞已經足可以將“跪”的內涵囊括其中了,但事后想想,覺得并不全面,獨獨漏掉了一種很重要的“跪”,那就是被迫的跪。
被迫下跪時,它的內涵中既沒有尊重、敬畏、哀求和感激,也沒有懺悔、認罪、臣服和奴順。
被迫的跪包括兩種,既有直接的被迫,也有間接的被迫。
間接的被迫是在一個被合理化甚至制度化了的全體下跪的氛圍里,迫于環境的壓力,只好從眾、屈從于別人的期望和要求而不得不跪。在如今這個新的時代,這種現象并沒有絕跡,甚至還在被某些人以所謂的行業傳統、地域文化等等為借口或言語上竭力推崇,或行動上大力推行。
再比如,如果回到許石林之流所憧憬的“民跪官”的時代,或者他的“強烈建議”真的成為現實,那么,我相信,跪在那些官們面前的平頭百姓中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都是一種間接的被迫的跪。
直接的被迫離我們的現實生活既遠也有點近,比如,媒體上偶爾會看到一些黑惡勢力和惡人逼迫別人下跪的社會新聞,遠一點的,則可以從影視、文學作品中看到大量的實例。
侵華戰爭中,日本鬼子燒殺淫掠,屠殺、凌辱中國同胞時經常強迫他們跪在地上。
南京大屠殺時外國記者拍攝的照片
抗戰影視作品中的畫面
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土匪惡霸、黑惡勢力,也動不動讓那些被他們欺侮的普通民眾跪在他們面前低頭服軟。
除此之外,在一些戰爭和動蕩的年代,有一些政治勢力及其所豢養的惡徒與幫兇也是動輒強迫他們的敵人甚至無辜的群眾下跪。
寫到這里,筆者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五十多年前的一個畫面。
記得那是我剛上小學的第一年,每天早操時都是由一位體育老師在前面領操。
這位老師的姓名我現在已經沒有很清晰的印象(依稀記得好像姓趙,為了便于敘述,后文中權且稱他為趙老師),但是,他的音容和身形至今我卻記得特別清楚,發生在他身上的一件事情更讓我終生難忘。
他外表和善,身形瘦長,在我的印象中,他雖是體育老師,但卻透出一份儒雅之氣。
有一天,正在喊操的趙老師的身后,出現了兩個年輕人。他們忽然上前,一起對準他的后腿彎猛踢一腳。頓時,趙老師雙膝著地,“砰”地一下跪在正做著早操的全體學生的面前。
大家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但是,還沒容大家反應過來,一幫年輕人沖上前,將趙老師雙臂反扭,將他的頭摁到胸前,并開始大聲呼喊著“打倒某某某”的口號,一場驟然而來的批斗會隨即開始了。
那次批斗會之后,趙老師被剝奪了教師的身份,負責在校園里打掃衛生和看守校門,而且,一到學校開會或有類似政治活動,他都會被揪出來,跪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受一番批判。
事后聽說,趙老師只是因為在臨解放前被動且是名義上地加入過國民黨下屬的三青團,并未參加任何實質性的行動和活動。這件事在多年以后那個動蕩的年代里被一些癲狂發瘋了的人不知從哪里翻了出來,他因此而遭此池魚之殃、無妄之禍。
很長一段時間之后,我還會不時地想,膝蓋那么猛烈地著地,他一定痛徹骨髓,不過,身體上再嚴重的痛也比不上他內心的痛。
自那以后,我看到過無數次在街道的某一個角落里被臨時圍成一圈隨時開起的批斗會,也經常看到一批批所謂的壞分子戴著高帽被捆成一串在街道上魚貫而過的游街示眾。當年,還有很多人不僅被迫下跪,還被迫跪在石子上,跪在碎玻璃屑上,其情其景令人不忍直視。
當年這樣被叫做“噴氣式”
所以,趙老師的遭遇只是那場浩劫中千千萬萬無辜遭殃的人中的一個而已。
當今世界,只要戰爭和動蕩沒有消弭,黑惡勢力沒有被徹底鏟除,這樣被迫的跪就不可能消失。
但我們期待,世界清平,人人平等,荒誕無恥的“民跪官”永遠是癡心妄想,不再出現萬千民眾被迫地下跪這樣荒唐至極的畫面。
我們能做的,就是時時刻刻保持警惕,認清那些大肆鼓吹還想重回萬惡的舊時代的人的丑惡嘴臉,不讓那樣的悲劇重演。
我是@云淡風輕輕談風云,在這里談天說地,沒有主題;拉東扯西,漫無邊際,然皆有感而發,力求言之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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