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張賢亮人生的性啟蒙，就是在屋子里捉迷藏的時候，和一位姐姐一起藏在衣柜里。姑娘身上潮濕的體香，和柜子里樟腦的味道混合，成了他揮之不去的春夢。之后的一生里，張賢亮也沒有和任何一位身體干燥的女性親熱。
后來進入學堂讀書，張賢亮開始迷戀著坐在自己前面的姑娘。這位姑娘穿著洗得發灰的深色衣裳。白皙而細長的脖頸，藏在姑娘扎起來的頭發后面，如煙霧一般朦朧，形成一個若有若無的三角地帶。三角地帶是張賢亮對女性美的一種潛意識，無論是從前面看還是后面。
尤其是后面。張賢亮說，“是她，教會我從后面欣賞女性以至于世上所有的一切”。
多年以后，成名的張賢亮回到故鄉江蘇盱眙。那時候這里已經以小龍蝦聞名了。一盆小龍蝦大快朵頤之后，張賢亮想起了這姑娘的名字。馬上陪同的友人去打聽，這姑娘還住在原來的那條街上，在一片泥濘而灰暗的廚房里抱著孫子。友人去看了一眼那姑娘老去的樣子，回來阻止張賢亮前往，說人家已經不記得你了，還是留個美好的回憶吧。
牧馬人里的叢珊，是張賢亮親自選定的演員。叢珊沒有什么“三角地帶”，只有一張白凈圓潤的娃娃臉，眼睛和鼻子都小小的。她既不像后來市場化大潮到來，充滿性張力的小花們。也不是80年代通常被認為的“好看的”演員，就是我們在央視版紅樓夢西游記里面見過的群芳們。
謝晉把一疊自己儲備的年輕演員的照片交給張賢亮看，張賢亮就認準了叢珊。叢珊當時在中戲讀大一，中戲規定大一不能接戲。為了把叢珊弄來，謝晉費了好大的功夫。
我猜，因為叢珊像一位故人。
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這位故人是“陳阿姨”，就是張賢亮的母親陳勤宜。在賀蘭縣京星農場，認識張賢亮并且見過張賢亮母親的老人都稱呼她“陳阿姨”。張賢亮終其一生都認為母親是世間最美麗而且最為尊嚴的女性。
張賢亮說母親“接受惡劣的命運就像接受寄錯的賀卡，拿起來看了一眼就馬上放下”。拍攝的時候我念了這句話，攝像小哥說老編輯停一下，這句話你讓我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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