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青梅竹馬的丈夫提了離婚。
他失魂落魄地跪在門前,祈求我原諒。
我卻反問他。
“17歲時的你,發誓十年后,要帶我去維也納聽音樂會。”
“27歲時的你,讓我在音樂會門口苦等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里,你在想什么?”
“是在猜音樂會會不會演奏那首我最愛的曲子,還是在糾結明天陪她去天鵝湖穿哪件衣裳?”
1
與我相戀十二年的丈夫出軌了。
柯嶼白舊手機的聊天記錄顯示,他足足瞞了我三年。
走出手機維修店時,我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
短信的鈴聲傳來。
是銀行催房貸還款的提醒。
家里的貸款還有五年,我在各種吃穿用度上摳摳搜搜。
柯嶼白的手機壞了,他再買了一臺新款的。
我卻將他的舊手機收了起來。
只是屏幕進水,修好二手還能賣個百來塊。
備份資料時,我發現柯嶼白的通訊錄里,有個備注是太陽表情的聯系人。
我一下就發現了端倪。
我太了解他了。
我和他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
他向來直來直去,一點也不含蓄。
備注表情而不是名字,是不想讓人發現。
我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聊天記錄時才恍然大悟。
原來只是不想被我發現。
2
回家的路上,我放慢了腳步。
一個人走在雨夜里,想了很久很久。
小區樓下,我眺望高處。
家家戶戶點起溫馨的燈光,只有一家黑燈瞎火。
柯嶼白晚上沒有回來。
我不想猜他去哪了。
也不想急忙打電話問他有沒有吃飯,是不是備教案到很晚。
我靠在冷冰冰的床鋪上,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我買了張回老家的火車票。
再次踏足故土,只不過我身邊已經沒有了相伴的人。
我家在柯嶼白家隔壁。
我和柯嶼白公布在一起的消息時,我媽和劉姨笑得最高興。
我和他本就是青梅竹馬。
兩家知根知底,門當戶對。
就連過年回女方家還是男方家這種千年糾結的難題也不用考慮。
還沒走到街頭,劉姨就遠遠看見了我。
她上來就拉著我的手。
“小疏,怎么回來也不跟家里說一聲?”
她看向我身后。
“怎么小白沒跟你一起?”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僵硬。
“他忙。”
老屋中裝潢一切未變。
我的小房間在閣樓,這么多年了,就連家具擺放的位置都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推開積灰的窗。
不知道是不是陽光晃了眼。
光暈下,對窗清秀的少年朝我拋來用紙杯做的土電話。
我穩穩接住,將開口的一邊對準耳朵。
他聲音小心翼翼卻又充滿希冀。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今天會和我在一起嗎?”
我張了張嘴想回答,卻發現手中空無一物。
再轉頭,對面的那扇窗早已關上。
只是我心思遲鈍,現在才察覺。
3
我重走了一遍年少時的路。
山還是那座山。
河水和溪流還是那么清澈。
就連每一朵花都開得和記憶中的一樣。
不同的是,再也沒有滿腔熱血的少年跑在我前面。
我翻過山頭,找到了那棟有藍屋頂的廢棄小瓦房。
我不夠高,蹬不上墻。
十八歲的柯嶼白就會抱起我的腰,將我送上去。
現在我的腿腳沒有年輕時那么利索。
踩在草垛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屋頂。
這里曾經是我和柯嶼白的秘密基地。
因為站在屋頂上伸手,仿佛能圈住整個宇宙。
我喘著粗氣,望著天上的月亮。
月光皎潔。
我心亦如明鏡。
我下定了決心。
4
“柯嶼白,我們離婚吧。”
當我說出這句話時,柯嶼白身軀一陣。
他眼色復雜,挽留的話欲言又止。
我沒有給他猶豫的機會。
印著他和另一個女人赤裸露骨的聊天記錄的紙張散落了一地。
他恍然大悟,卻無動于衷。
我們是打的同一輛車去民政局。
車上沉默寂靜。
我忍不住問:“為什么?”
他緘默了良久,回答:“溫疏,你已經三十歲了。”
“不知什么時候起,我們的話題就變成了財米油鹽。”
“我只是想找個能說話的人而已。”
我苦笑一聲,側過頭去,不讓他看見我眼角的淚。
十二年前的二月十四日。
柯嶼白花光了他所有的零花錢,送了我九十九朵紅玫瑰。
我們所居住的小鄉鎮落后貧瘠,根本沒有花店。
于是他騎著掉鏈的舊單車,踩了十公里山路到隔壁鎮,才換來這一束鮮花。
他手捧著紅玫瑰送給我時,眼睛都是亮的。
“小疏,等我們去到大城市,我每天都會送你一束玫瑰花。”
那時候到柯嶼白是真心希望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可十二年后,他卻直言我不再年輕。
我不是那個十七八歲,因為一束玫瑰就會滿心歡喜的小女孩了。
剛在一起時,我們無話不談。
談天,談地,談宇宙。
談塞北冬雪,談江南煙雨。
他說要帶我去環游世界,走遍大江南北。
可現實是我被困在了要辛苦打拼十年,才能還完貸款的小房子里,為一個人洗手作羹湯。
為了省錢還房貸,每天斤斤計較買菜的那幾毛錢。
正因如此,我們才無話可說。
5
在我離開這個城市前,我收到了一條陌生的好友申請。
頭像是太陽。
我同意后,先是翻了翻對方的朋友圈。
令我意外的是,她的朋友圈背景是和另一個男人的合照。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收到了發來的消息。
【你好,我叫方知晴。】
【聽說你和柯師兄離婚了?】
【希望你不要多想,我和柯師兄真的沒什么。】
【我們只是偶爾會進行學術探討的朋友而已。】
我譏諷一笑。
看來柯嶼白沒有告訴她我是怎么發現他出軌的。
我打了個微信電話過去。
那邊過了很久才接通。
接通的一剎那,我聽見了男人若有似無的喘息聲。
她的聲音不太對勁。
我突然有點想看看,是什么樣的人值得柯嶼白義無反顧地放棄家庭。
“方小姐,我們見一面吧。”
“明天下午一點咖啡廳,不見不散。”
6
如我所料。
方知晴年輕漂亮,身材高挑,打扮精致。
從她和柯嶼白的聊天記錄得知,他們兩個人是大學同學。
柯嶼白高她三屆,她管他叫師兄。
方知晴父母都是本地人,她畢業后自然而然地在本地高中工作。
兩個人再見面是三年前,彼時柯嶼白小有成就,坐到了年級主任的位置。
而當時方知晴只是一個小小的實習老師。
她有個從大學開始就在交往的男友,大學畢業后男友被調到了鄰省。
一開始兩個人確實只是前后輩照應的關系。
但在方知晴單獨約柯嶼白去一中教學交流后,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問:“你會覺得我約你出去別有用心嗎?”
而他的回答是不會。
方知晴點了杯咖啡,坐在我面前。
她瑩瑩一笑:“聽說你和柯師兄是青梅竹馬。”
我反問:“方小姐,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九年。”
“你現在還愛他嗎?”
方知晴表情錯愕,似乎對我的問題很訝異。
但她很快就恢復了清醒,不急不慢道:“九年了,哪還有什么愛不愛。”
“我和他說好了,兩個人都玩夠了就結婚。”
“說白了,你和柯師兄因為我離婚,根本不值得。”
我瞬間懂了一切。
原來栽進去的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
你看,柯嶼白。
除了我,沒有人會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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