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樂 /Presence &KoolSax
制作 / Frankin
鹿的證言
途中,她看見一只鹿,
橫倒在路中間,
沒有血跡,
像拱出土的大樹樁。
路邊,一個男人,
站在車旁,
打著電話,
或在解釋,
這一不屬于日常的意外。
需要動物警察,
他們說。
她緩慢繞過,
這一不能直視的路段。
小心翼翼,
她把之后的每一英里,
拉長。
鹿,慢慢退出后視鏡,
她的車速剛剛好,
足夠平衡這場意外。
2024年12月01日
作者 / 路贏
生命中,每一次微小事件的發生,都是啟示,而每一次的啟示,都在證明著生命的卑微,以誡諭我們虔誠。除了安慰,我們可能別無所有。
大洋彼岸的朋友發來一首詩,說她在驅車送女兒參加活動的途中,遇見了一樁讓人不安的事,雖說事情并不多見,但也遠非稀奇,卻像忽然入魔似的,無法從腦海里去除,她于是寫了下來,以詩的含蓄形式。
而我也正好處在忽然而然的情緒之中。我指的是作為話題熱點的緬甸“電詐”暴力和加州大火。這兩個事件其實每年都在重復發生,可就是現在,在我讀到這首詩的時候,腦海里有一個命題不斷地生成:
作為一名旁觀者,災難是什么,每一個個體的受難,是什么?
詩歌是克制的,甚至分行的節奏,都在述說著這是一個難以去觸碰的事件,需要拉長一個可供平衡這場意外的情緒通道。而這首詩能夠在詩的層面上站立起來,原因就在于“拉長”和“平衡”兩個詞。這兩個詞打開了情感,把想象,從鹿的尸體延伸去到了一切災難以及受難命題。我沒有和朋友去交流,她這首詩中盡力去克制的是什么,沒有問她“不能直視”的具體是什么,沒有必要,我內心有專屬的“克制”與“不能直視”。我同時相信,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不能直視”。
比如被描述為“電詐”的系列暴行,在眾多揭露出來的圖片與視頻中,那些受害者的恐懼,他們無法承其痛的叫喊,與詩歌中的鹿一樣,成為啟示,成為一份拷問旁觀者的證言。旁觀者不得不“控制車速”,用此種儀式,來平衡一切不適的觀感對心靈造成的沖擊,除此,什么也做不了。
詩中打電話的男人,作為旁觀者的對位,或者說作為事件參與者,被詩人摁入了一個巨大的荒謬中,以至于在本質上確認了“不屬于日常”的“非日常”,其實已經構成了我們的日常。這當然是一個殘酷的結論,正像先前所說,“電詐”暴行和加州大火,還有那諸多無法在媒體上廣為傳播的“好心收留”事件,它們不斷發生,交錯發生,它們賦予每一個參與者西緒福斯式隱喻。
美劇《嗜血法醫》第五季,Dexter殺死的反派,工作就是專門處理公路上的動物尸體,類似路政管理,所以我不確定是否真有“動物警察”的說法。但這恰好讓事件形成了荒誕效果,“動物警察”是否進入了超現實層面,意指“動物中的警察”,我不會去查證,盡管這個詞語又順藤摸瓜地把意思歧到了“像動物的警察”方面。可以肯定,無論怎樣的警察都無法扭轉事件結果,而區別是,參與者沒有“剛剛好的車速”來平衡意外,他只能和鹿一起,退出別人的視界。他就是鹿。
我不知道受難者的證言可以證實什么,也無法回答災難是什么,我試圖擇取一些合適的詞句,比如旁觀者的負罪感,比如作為日常存在的“非日常”,所帶來的無能為力的精神痛苦。
我們的生命反復路過痛苦,我們的世界可能并不像存在主義文學那樣,會有一個訓示;我們有一個現實:這個世界深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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