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春節后的第一個工作日,你回老家過年了嗎?不在老家的日子,你有沒有犯過思鄉病?
“思鄉病”發現者霍弗爾認為,患病者會一遍遍地回憶故鄉,尤其是對細節的懷念令人驚訝,他們還厭食、高燒、頭痛,甚至不可抑制地失聲痛哭……
自古以來,思鄉之情就縈繞在中國人心頭,河南人的思鄉之情尤為濃烈,那么,我們為什么會犯“思鄉病” ?
八兩 | 撰文
01/
思鄉是一種病
不得不說,中國人思鄉很出名,比如“背井離鄉”“錦衣還鄉”。
這源頭或許來自太白詩:“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月亮及家鄉風俗,足以讓游子熱淚盈眶。只是這種愁緒,今天不再有宣泄口:我們的故園正在消失。
年輕人或許吟不出“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的感慨,但恐怕這就是鄉愁。
今天,當我們再去審視鄉愁時,會發現無論中國、外國,這種感情何其相似。
比如“烽火戲諸侯”和“空中花園”:
都是美人兒患上了“思鄉病”,中國君王為博美人一笑,導演了場“鬧劇”,古巴比倫王干脆直接平地起一座通天的花園樓閣。
16世紀畫家筆下的空巴比倫空中花園
我們現在知道了,鄉愁并不是病,但直到19世紀,這種因“鄉愁”呈現的狀態仍被認為是種疾病:“思鄉病”。
1688年,據說一位在德國出生名叫J·霍弗爾的瑞士隨軍醫生發現一個現象,那就是遠在異鄉的瑞士雇傭兵似乎有一種集體癥候。
比如他們會一遍遍地回憶故鄉,尤其是對細節的懷念令人驚訝,他們還厭食、高燒、頭痛,甚至不可抑制地失聲痛哭,并呈現頹廢的狀態。
于是這位醫生把“故鄉”和“痛苦/憧憬”詞根組合在一起,杜撰出了“思鄉病”。
項羽被圍于垓下,劉邦軍中奏起楚歌,楚軍士氣低落。這也是中國軍隊“思鄉病”案例。
當時,人們認為“思鄉病”非常嚴重。
霍弗爾認為,思鄉病是因為腦部中連通身體的圓管被粘滯的液體堵塞,于是出現了癥狀,如果這個圓管被全部堵塞,人就會死亡。
這種驚悚的中世紀醫學令人耳目一新,有意思的是,這腦補大于實際的“病”,卻被中國人巧妙地化解。
我們把“思鄉病”當成一種天然存在。
中國人安土重遷,但征戰、饑荒從不會給老百姓安穩日子。
數據顯示,自神農時代到1911年,歷史上具有文字記載的戰爭共3791次。
更不用說苛政導致的賦稅徭役,自然災害導致的饑荒,使“貧者無立錐之地”,流民四散。
中原人口的三次南遷,更為鄉愁增加了悲劇色彩。
漢族歷代遷徙示意圖
所以文學作品大量描寫此種情景:游子離鄉遠行,婦人告誡要“努力加餐飯”;游子在外長嘆“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
此后,這竟成了恒久主題,繼而影響宋明文人。
他們心系故園卻為官一任,內心矛盾難以調和。
就使蘇東坡在蘇杭做官,即便坐擁“江山風物之美”,仍發出了“歸去應須早!”的感慨。
02/
現代社會的思鄉病,
人們在城里回望故鄉
時間流轉到現在,沒人能阻擋歷史車輪。
要知道,1840年中國城鎮化率才略高于5%,往上捯三代,誰都是農村人。
鄉村是所有中國人的鄉愁源頭。
即便蘇軾生活在現在,他也早已缺乏參照系,其山水田園早已被壓成齏粉。
隨之而來的是大規模的基建、候鳥般的遷徙。
1840年還有95%的人生存的鄉村,正在快速變化。有數據顯示,21世紀頭個10年,我國自然村由363萬個減至271萬個,平均每天消失80到100個。
馮驥才說,這消失的90萬個村落,價值堪比長城。
而且,在村落銳減同時,我們還看到,每年還有近30億人加入“春運”大軍:世界上規模最大的人口遷移。
中國春運
無數的火車、客車、飛機,連接著兩個極端:最城市、最鄉土。
它們在不斷變化,“最城市”仍趕著潮流,“最鄉土”正學習如何變得摩登。
我們的鄉愁,似乎在慢慢消散。
李子柒當初憑借田園般的場景、唯美的鏡頭、古樸的內容,在互聯網居然收獲了上千萬粉絲,還被當成“文化輸出”案例被點名表揚。
李子柒的“田園生活”大受歡迎
像她這樣的“網紅”有很多,她們即便“粗劣”地生活,卻被異常歡迎。
這又是為什么?
從本質上說,這仍是“思鄉病”在作祟。
只是今天的思鄉病,不再像過去那樣單純地回到家鄉,喝碗濁酒、插根茱萸。
當下城都市快節奏的生活,尤其給年輕人帶來憂慮和不確定,“鄉愁”因此轉向。
比如,在《舌尖上的中國》等紀錄片中,每到一個地方,就會有海量用戶發送彈幕“是我老家!”“到我大河南了!”
但看視頻的他們,可能正在北、上、廣、深的辦公室加班。
換句話說,即便傳統“思鄉病”客體對象消失了,我們仍葆有鄉愁,今天我們可以把它抽象成“原鄉”。
那就是生命最初的起點,人們用這種共同體構想自己的鄉愁想象。
03/
療愈思鄉病
幾百年前,當那位瑞典軍醫杜撰了“思鄉病”概念后,無非是讓士兵趕緊回到自己的家鄉,但這個詞從他開始了大流行。
憑借中世紀不一樣的畫風,我們當然還能想象到其他方法。
比如放血。
這種療法可謂最知名。
含有“凈化”“驅除邪祟”意味的放血療法,被應用到包括黑死病、思鄉病疾病中,還有醫生認為水蛭能夠達到更好效果。
中世紀醫學另外一個原則是,是用更痛苦的方式治療,于是有醫生活埋了兩位士兵,以震懾那些患有思鄉病的士兵們。
如今回望,這些故事會成為獵奇的談資。
而所謂“思鄉病”,在1870年后已明確不再屬于醫療范圍,人們開始用社會視角觀察它。
這種觀察具有現實意義。如首次留學,怎么處理社交生活,如何排解鄉愁?如何處理“懷舊”情緒。
對于此,人們認為重要的療愈方式,就是文學與語言。
文學作品中主人公找到故鄉(或自我)的心路歷程可以復刻到你的內心,而母語的力量,則給人以安全感,構建了每個人自由自在的場域。
母語永遠在潛意識中存在。
這就是為什么多年旅居國外的作家仍用母語寫作,在臺灣半個世紀的河南詩人痖弦仍操著南陽話。
痖弦的籍貫是河南省南陽縣
可以說,方言,就是一塊地域人的母語和解藥。
這也是為什么,在異鄉看到方塊字、聽到鄉音時,人們總會涌起心潮。
(圖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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