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的抗戰(zhàn)過程中,有一件事不能不說,那就是黃河花園口決堤事件。這一事件不得不說,是因為與歷次大潰敗相比,沒有比黃河決口這件事給中國百姓帶來的影響大,持續(xù)時間長,從1938年6月9日決口,到1947年3月15日堵口成功,黃河改道持續(xù)了8年9個月零6天,因此造成了89萬中國人直接死亡,遠超了南京大屠殺中國人的遇難人數(shù),還造成1200萬畝農(nóng)田被淹,391萬人直接淪為難民,1200萬人口受到影響,不得不流離失所。
1938年的徐州會戰(zhàn),中國軍隊取得暫時性的勝利,給日軍造成一定的傷亡,但中國軍隊也受到了重大的損傷,1938年5月19日,徐州失守,日軍調(diào)來精銳,沿當時的隴海線繼續(xù)西犯,開封、鄭州等城市危在旦夕,進而武漢也受到日軍的軍事威脅,6月1日,老蔣在武漢召開會議,決定用黃河水阻擊日軍的進攻,當時第一戰(zhàn)區(qū)司令程潛提出反對意見,認為6月份黃河水量少,不會對日軍造成困難,相反給大片地區(qū)的中國百姓造成災難。
以水代兵,用黃河水阻擊侵略者,這不是老蔣的一時興起,更不是拍腦袋決定的,而是經(jīng)過長期的研究和預案。在30年代初,德國還沒有與日本達成聯(lián)盟,德國派人與中國有合作,德國人對中國的潛在軍事威脅做過研究,大到宏觀的方略,小到一時一地的防御,都有一定的研究和預案,其中就包括在可能的時候,讓黃河水決堤,以水代兵阻止軍事侵略等。
日軍的行動也非常迅速,攻克鄭州后武漢也難保,老蔣不聽從程潛的建議,連續(xù)用電令、口諭等敦促當?shù)剀婈爩嵤S河決堤。
最初決定是在中牟縣正北黃河的趙口險工處實施決堤,這里有原有的河道引導黃河水的流向,達到阻擊日軍的目的,6月4日,軍隊派人在趙口險工處完成了決堤,當初他們想象得還很好,在黃河大堤上決開兩道窄的口子,中間留著40多米,希望用黃河決堤的水沖開這40多米大堤,但是現(xiàn)實卻真像程潛建議的那樣,大堤扒開后,發(fā)現(xiàn)距離主河道還有1000多米,決堤的少量河水根本實現(xiàn)不了阻擋日軍的目的,必須另選地點實施決堤,而日軍的進攻已經(jīng)到了開封,鄭州已經(jīng)的到了日軍的炮聲了。
6月6日,日軍攻克了開封,7日又攻克了中牟縣城,匆忙中,選在鄭州北花園口處實施黃河決堤,連續(xù)用炸藥、大炮等實施爆破,炸開了黃河大堤,形成6米長的決口,巧的是,黃河上游大雨,6月10日來了黃河大水,鄭州花園口的黃河大堤隨即被沖開,就連趙口險工處扒開的黃河決堤口也沖出了黃河水,兩處決堤的黃河水一瀉千里,形成了巨大的黃泛區(qū)。
決堤的黃河水確實也給日軍造成了一定的損失,阻擋了日軍進攻的趨勢,有少量的日軍也被黃河水淹死,但與給中國百姓造成的災難相比,日軍的那點損失少得很。
以黃河水代兵阻擋日軍的進攻,可行還是不可行,后來復盤,這確實也是當時唯一的選擇,如果歷史重來,很可能也會采取這一方案,但是,問題在于當時的政府,實施這一方案并沒有考慮百姓,他們沒有預告百姓防災,沒有動員百姓避難的想法和行為,任由黃河水淹沒中國百姓,只是為了他們?yōu)槲錆h的防御爭取時間。
在電視劇中,我們經(jīng)常會聽到八路軍的干部對戰(zhàn)士說:你抗日不是為了長官,是為了你的爹娘、姐、妹子,為那些屈死的中國人。八路軍抗日是為了百姓抗日,所以在八年抗戰(zhàn)中,八路軍深入淪陷區(qū),發(fā)動群眾抗日,抗日隊伍越打越多,越戰(zhàn)越強。而為了私心抗日,只是為了保住他們小集團的利益,當然也得不到百姓的擁護。
在黃河決堤的時候,他們還派人拿玉米稭等裝樣子堵口子,報紙上報道是日軍的飛機炸毀了黃河大堤。黃河大堤決口不久,老蔣得了怪病,冥冥之中有因果報應(yīng),后來還到花園口視察,說看到了水里的三條黃色水龍。河水翻滾,哪里看不到象龍的樣子?你非得在決堤的地方看到黃河龍。
黃河決堤讓千萬的百姓受災,日軍也不得不另找路線進攻武漢,黃河花園口決堤的四個月后,武漢失守,與理論上遲滯日軍進攻5個月的時間也縮短了1個月。武漢失守,與此前失守的廣州、太原形成了漫長的抗日前線,日軍再也無力進攻,抗日戰(zhàn)爭進行到了曠日持久的相持階段。在漫長的戰(zhàn)線上,日軍只有15萬人與國軍對峙,而500萬國軍躲在大西南休整,到日軍投降為止,沒有主動發(fā)動一次收復失地的進攻,也就沒有收復一片失土,任由淪陷區(qū)的中國百姓自發(fā)抗戰(zhàn),不到10萬的八路軍主力加上縣大隊區(qū)小隊等地方武裝,滿打滿算不到50萬人,不得不與裝備精良的46萬日軍和35萬偽軍進行艱抗的反掃蕩。
1945年日軍投降后,鄭州花園口處的黃河決堤口已經(jīng)形成了1460米寬的巨大缺口,黃河水給下游的黃泛區(qū)造成了持續(xù)8年的災難,沒有黃河水的隔離,華北山東大片的解放區(qū)連成了一片,國軍只控制著濟南和齊河一帶約60多公里的黃河故道作為防線,為了隔離解放區(qū),南京方面以當?shù)匕傩找簏S河復道為由,想把決堤口堵起來,但是,由于時間太久,決口太長,一時還真堵不上。
而在花園口決堤前的黃河下游故道,7年時間里,在長達600多公里、寬約6公里的地域里,形成了1700多個村莊,生活著40萬人,只想著把解放區(qū)隔離開逐個擊破,沒有想到這40萬人的生命和財產(chǎn)安全。1946年3月3日,周恩來帶著美國的調(diào)停代表視察黃河,5月14日在報紙發(fā)上發(fā)文揭露用黃河水淹沒解放區(qū)的陰謀,在聯(lián)合國救濟總署的參與下,經(jīng)過艱苦的談判,先后完成《開封協(xié)議》、《菏澤協(xié)議》、《南京協(xié)議》、《上海協(xié)議》,達成修復黃河故有的大堤、遷移故道上的村莊等措施后,1947年3月15日,黃河花園口決堤的河口終于完成修復,黃河水再次沿著舊河道經(jīng)山東從東營入海。
四個協(xié)議達成的時候,國共內(nèi)戰(zhàn)已經(jīng)開始,為了沿河老百姓的著想,周恩來克服重重困難,考慮到黃泛區(qū)人民的要求,讓黃河恢復故道,順利入海,山東也保住了最大的客水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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