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棋結緣,因緣識茶。
在下年逾八旬,一生不會煙酒。而茶,有了點花樣。回想年輕時喝茶,不講究,味釅的炒青、馥郁的花茶、廉價的茶末子,只要解渴痛快,都喝。隨年齡增長,漸漸對茶愛好,以至有點上了癮,此茶名喚“徑山茶”。
徑山茶與山齊名。徑山因連通天目而聞名,是天目山東側之峰巒。徑山茶源于自然,崇尚自然,講究真色、真香、真味。成品的徑山茶,外形細嫩,略顯茸毛,條索纖細苗秀,色澤翠綠帶有白毫;內質嫩香持久,口味清醇回甘;湯色清冽瑩亮,綠中略帶鵝黃。愛好弈棋、作文的我,每日早餐后,必在瓷杯沖泡此茶,如做功課般認真。動作的順序是,先在杯內倒入些許開水,少頃,再放入茶葉,可見葉片很快沉入杯底,最后品用時再稍許添水,可清晰地見它一芽一葉或一芽二葉的倩姿。如此操作,蓋因茶條細嫩之故。接著,感官得到滿足,精神得以提升,一上午,人就在徑山香茶的氤氳中度過。
午后小憩,雷打不動。休息畢,重泡一杯茶,同樣雷打不動。不過,我有晚間不再上網和早寢的習慣,茶葉的量明顯要少些了。為換口味,偶爾也沖泡些龍井、白茶之類。但,日久生情的徑山茶,始終是我的首選。
說起徑山茶的來歷,頗有點故事呢。
我自幼愛棋,學生年代在舊書攤上淘棋譜,去新華書店買棋書,訂棋刊;成年后進入全國棋壇裁判隊伍,并負責刻錄大賽棋譜資料,天長日久,積少成多,手頭舊譜積累蔚為大觀。有一位比我年長些的嶺南棋友羅君,是國內有名的棋譜收藏家,我與他交往已屆四十個春秋。10多年前,他介紹我認識了比我倆年輕近20歲的棋譜發燒友項遜華。項君自然有他的優勢:擅長電腦。他可將不計其數的古今棋譜熟讀詮正后,分門別類,收錄其中,且他的記憶力驚人,哪一盤經典對局,是哪一年由某人對某人、在何時何地下的,又是什么布局,有些什么背景花絮等,他皆可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仿佛“活電腦”,我欽佩之余,心中暗暗稱奇。
項君浙江人氏,定居杭州余杭區瓶窯鎮,工作原因,常來上海,順道我家拜訪時,不忘帶上家鄉特產——徑山茶。棋人談棋,翻閱我滿書櫥的舊書譜、故紙堆,其中有古譜、新中國成立前的老譜,中國香港、新加坡出版的棋譜雜志,林林總總。還有我幾十年來,用鋼板、鐵筆,手工刻錄的歷年全國大賽、上海市賽、埠際及國際對局,這些,更是正式出版的書本上找不到的罕見資料,愛好者若能將此全部打譜一遍,正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的道理一樣,不想長棋也難。項君見后,愛不釋手。我尋思,自己年事漸高,女兒從事金融行業,外孫潛心學醫,這些紙質泛黃但頗有參考價值的“文物”不容散佚,當讓它抖落歷史塵埃,重煥光彩。其時,我又面臨搬家,于是我決定贈予項君。
他笑問,“價幾何?”,還順手從包內掏出一大摞百元大鈔,認真言道,“X千元,可否?”我答:“不講價,送你。”他先是一愣,后是驚喜交集,末后,他興沖沖分幾次捆扎、打的先運到滬郊暫住處,再順便捎回自家。
自此,逢年過節,項君投桃報李,常給我送茶葉,其中不乏較高檔的品種,除了家鄉的徑山茶,他出差福建,快遞送來過鐵觀音、大紅袍、正山小種等名茶。這樣,我深秋和寒冬喝半發酵的鐵觀音、紅茶,在更多天數的春夏、孟秋時節,便以徑山茶消遣。前兩年,我去杭州參加國際棋文化峰會、去湖州出席棋賽活動,他常抽空到賽會與我晤面陪伴,晚間休息,項君聊起茶經。這徑山茶名氣雖不及龍井,但它興于唐,盛于宋;南宋時,還漂洋過海,東渡日本,已有1200多年歷史呢。他還講述了有關徑山寺的典故。當今,它名列“浙江十大名茶”之一,2008年奧運會、2010年世博會,都有徑山茶作為接待或禮品的身影出席……
這不,谷雨剛過,他又送來徑山新茶。我啜著新茗,在電腦熒屏上揮車躍馬,“將他一軍”;抑或遣字造句,羅織文章,何其快意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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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圖片均來源于網絡
作者:陳日旭
編輯:張 理
責編:廖且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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