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你是林海,對吧?我……我認識你!”柜臺后的女人突然開口,聲音微微顫抖。
林海抬起頭,眉頭微皺,臉上寫滿困惑和警惕。
“你是誰?我不記得見過你。”他的聲音像一把鈍刀,粗糲又生疏。
女人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她的指尖在收銀臺上敲出輕微的聲響。
“你不認識我,可我等了你三十年……”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陌生又熟悉的靈魂隔著一臺老舊的收銀機對視。
三十年,一個打火機,一場重逢,和一段無人知曉的等待……
01
林海把拖鞋放在腳前,慢慢地蹲下身來,一只手扶著墻。
他的手掌在水泥墻面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痕跡。
二零二三年秋天的第一場雨剛剛過去,空氣還帶著潮濕的氣息。
監(jiān)獄里,很多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吃飯,睡覺,放風,勞動。三十年如一日。
林海從不需要自己穿鞋,因為那雙囚服配套的藍白相間的塑料拖鞋從來不會離開他的腳。
但現在,他必須自己彎腰,自己穿上這雙新發(fā)的皮鞋。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仿佛這簡單的動作對他來說過于復雜。
“林海,收拾好了沒有?”獄警小李站在門口,聲音不大不小。
“好了。”林海站起身,有些不適應腳上的皮鞋。
他摸了摸口袋,那里裝著他的釋放證明和一些錢,是他這三十年來做工的工資。
不多,但足夠他找個地方住下來,生活一段時間。
走出監(jiān)獄大門的那一刻,林海站住了。遠處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陽光照在他身上,有些刺眼。監(jiān)獄里的陽光總是被切割成方塊,透過鐵窗照進來。
而現在,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在他身上,讓他感到一種奇怪的暴露感。
他五十五歲了,頭發(fā)已經花白,臉上的皺紋像是被刻意雕刻上去的。
三十年前,他還是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桀驁不馴,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現在,他只是個剛剛獲得自由的老人,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林海在路邊站了很久,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看著行色匆匆的路人。
沒有人注意他,沒有人知道他剛剛結束了三十年的牢獄生活。
這座城市對他而言是陌生的,雖然他在這里度過了年輕時光,雖然這里曾經是他的家。
他深吸一口氣,邁出了第一步。自由的第一步。
老王在電話亭等他,看到林海走過來,立即揮手:“老林!這邊!”
林海看到老王的第一反應是:他老了。他們在監(jiān)獄里相處了十年,老王比他早出來五年。
現在的老王,頭發(fā)全白了,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但眼睛還是那么有神。
“老林,歡迎回到人間。”老王拍了拍林海的肩膀,笑著說。
林海點點頭,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人間?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遙遠了。
“走,我?guī)闳プ〉牡胤健!崩贤踅舆^林海手中的小包袱,領著他朝公交站走去。
林海跟在老王身后,眼睛四處張望,試圖尋找一些記憶中的痕跡。
但一切都變了。曾經的低矮平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高聳的商業(yè)大樓和住宅小區(qū)。
那些他熟悉的小吃攤,理發(fā)店,雜貨鋪,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認不出來了吧?”老王看出了林海的心思,“這幾年變化太大了。你老家那邊的老房子都拆了,現在全是高層。”
林海點點頭,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他知道時間會改變一切,但他沒想到改變會如此徹底。
那些他以為會永遠存在的東西,現在連影子都找不到了。
“你家人呢?有聯系嗎?”老王小心翼翼地問。
林海搖搖頭:“沒有。”
老王嘆了口氣,不再問下去。他知道林海的故事,知道他為什么不愿意提起家人。
在監(jiān)獄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傷痛。
有些事情,即使過了三十年,也依然是不能碰觸的傷口。
他們坐上了公交車,老王遞給林海一張公交卡:“現在都用這個,刷一下就行。”
林海接過卡,看了半天,然后學著老王的樣子在感應器上刷了一下。
“滴”的一聲,他成功了。
這個小小的成功讓他感到一絲欣慰,仿佛他終于學會了如何在這個新世界生存的第一課。
公交車緩緩駛離,窗外的景色不斷變換。林海看著窗外,感受著三十年來的變化。
那些曾經熟悉的街道,現在變得陌生;那些曾經會讓他停下腳步的地方,現在已經面目全非。
他想起那個二十五歲的自己,那個以為生活永遠不會改變的年輕人。他多么天真啊。
老王在一個老舊的小區(qū)前按下了停車鈴:“到了,我們下車。”
林海跟著老王下了車,走進小區(qū)。
這是一個上世紀九十年代建造的小區(qū),樓房不高,只有六層,沒有電梯。
墻面上的油漆已經斑駁脫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
小區(qū)里的綠化帶雜草叢生,幾棵老樹無精打采地站著,樹葉黃黃綠綠。
“我在這里給你租了一間房子,”老王掏出鑰匙,打開了三樓的一扇門,“不大,但是干凈。房東是我朋友,租金便宜些。”
02
房間確實不大,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個小衣柜。
廚房和衛(wèi)生間是公用的,在走廊盡頭。
窗戶朝北,陽光進不來,顯得有些陰暗。但比起監(jiān)獄的牢房,這已經是天堂了。
“謝謝。”林海放下包袱,坐在床上,床墊發(fā)出“吱呀”一聲響。
“別客氣,”老王從口袋里掏出一些錢放在桌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先用著。找到工作再還我。”
林海搖搖頭:“不用,我有錢。”
老王笑了:“知道你有錢,但多點總是好的。先收著吧,等你站穩(wěn)腳跟了再說。”
林海沒再拒絕,他知道老王是真心幫他。在監(jiān)獄里,老王是為數不多愿意和他說話的人。
當時的林海,沉默寡言,總是獨來獨往。老王硬是湊上來,和他做了朋友。
“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老王拍拍林海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就打電話給我,號碼我寫在紙上了。”
林海點點頭,送老王到門口。
關上門后,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林海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
天色已晚,路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
路上的行人漸漸少了,偶爾有車輛駛過,車燈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道光束。
這就是他的新生活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間里,開始一段陌生的旅程。
林海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三十年的牢獄生活讓他習慣了硬板床,這張軟床反而讓他感到不適。
他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從監(jiān)獄出來的第一晚,他失眠了。
第2天, 老王帶著林海去辦理了身份證和銀行卡。
這些在監(jiān)獄里用不到的東西,現在成了生活的必需品。
“現在什么都用手機支付,”老王給林海買了一部智能手機,“我教你怎么用。”
林海小心翼翼地捧著手機,看著老王演示如何解鎖,如何打電話,如何發(fā)短信。
這個小小的方塊,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這個是微信,這個是支付寶,”老王繼續(xù)耐心地教導,“你可以用這些APP付錢,買東西,甚至叫車。”
林海點點頭,試著模仿老王的操作。他的手指粗糙,在光滑的屏幕上顯得笨拙。
但他學得很認真,像個小學生一樣,一步一步地跟著老王學習這個新世界的規(guī)則。
“走,我?guī)闳コ匈I點生活用品。”老王拉著林海走進了一家大型超市。
超市里,林海被琳瑯滿目的商品震撼了。他站在入口處,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三十年前,他們這里最大的商店也不過是街角的百貨商店,商品種類有限。
而現在,眼前這家超市的規(guī)模和商品種類,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別看了,跟我來。”老王拉著林海往里走,“咱們先買點基本的東西。洗漱用品,換洗衣服,還有一些食物。”
林海跟著老王,一件件地挑選商品。他看著價格標簽,心里默默計算著錢的花銷。
三十年的牢獄生活讓他養(yǎng)成了精打細算的習慣,即使現在他口袋里的錢足夠他生活一段時間,他還是習慣性地考慮每一分錢的花銷。
“這個怎么這么貴?”林海看著一瓶洗發(fā)水的價格,驚訝地問。
“現在物價漲了,”老王解釋道,“不過工資也漲了。等你找到工作,就不會覺得貴了。”
工作。這個詞讓林海心頭一緊。
他已經五十五歲了,離開社會三十年,沒有技能,沒有經驗,還有前科。
找工作對他來說,無異于登天。
“我能找什么工作?”林海低聲問。
老王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總會有適合你的。我認識一些朋友,可以幫你介紹。”
林海沒有說話,但心里的擔憂并沒有減少。
他知道,即使有老王的幫助,他也不會輕易找到工作。
這個社會不會對一個前科犯有太多寬容。
購物結束后,他們回到了林海的住處。
老王幫著林海把東西歸置好,然后告訴他:“我明天要去外地出差,一周后回來。你這幾天自己照顧好自己,有什么事就打電話給我。”
林海點點頭:“你去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老王離開后,林海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夕陽西下,天邊的云彩被染成了金色。
街上的人們匆匆而過,各自奔向自己的家。
而他,孤零零地站在窗前,既不屬于外面的世界,也不屬于過去的世界。
他是一個過客,一個游離于社會邊緣的影子。
03
接下來的幾天,林海開始了獨自生活。
他學著使用電磁爐做飯,學著使用手機點外賣,學著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中找到自己的方向。
他走遍了附近的街道,熟悉了周圍的環(huán)境。
他去了附近的公園,坐在長椅上,看著孩子們玩耍,老人們下棋。
他試圖融入這個社會,但總感覺自己與其他人之間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一周后,老王回來了,帶給他一個消息:“我朋友的工廠需要一個保安,我給你推薦了。明天去面試。”
面試很簡單,只是問了幾個基本問題。
工廠老板是老王的朋友,看在老王的面子上,沒有為難林海。
但當聽說林海有販毒前科時,老板的臉色明顯變了。
“抱歉,我們這里不能用有前科的人。”老板婉拒了林海。
林海默默地點頭,轉身離開。他理解老板的顧慮,也不怪他。
畢竟,誰會愿意雇傭一個曾經販毒的人呢?
接下來的日子,林海嘗試了各種工作:清潔工,搬運工,夜班保安……但結果都是一樣的。
一旦他的前科被提及,面試就會戛然而止。
一個月過去了,林海的錢所剩無幾。老王經常來看他,帶來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
林海感激老王的幫助,但心里也有一種無力感。
他不想一直依靠老王,他想自力更生,但社會似乎不給他這個機會。
“老林,別灰心,”老王安慰他,“總會有機會的。”
林海點點頭,但心里明白,對于他這樣的人,機會是多么渺茫。
夜深了,林海坐在床上,點燃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的思緒飄向了三十年前。
那時的他,年輕氣盛,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他加入了一個販毒團伙,以為可以賺快錢,過上好日子。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被抓,會在監(jiān)獄里度過三十年。
他記得被捕的那天,警察將他銬走時,街頭巷尾的鄰居投來復雜的目光。
沒有一個人為他說情,沒有一個人表達同情。
他的家人,早已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與他斷絕了關系。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孤獨。
監(jiān)獄里的日子是漫長的。剛開始,他每天都在數著日子,盼望著出獄的那一天。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放棄了計算。
三十年太長了,長到他幾乎忘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如果能重來一次,他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嗎?林海不知道。
人生沒有如果,只有現在。而現在的他,是一個剛剛獲得自由,卻不知如何使用自由的老人。
煙抽完了,林海把煙頭掐滅,躺在床上。
窗外,月光灑在老舊的小區(qū)里,給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林海繼續(xù)尋找工作,但結果依舊不盡如人意。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在這個社會找到立足之地。
一天,老王帶他去了縣城的菜市場。
“我?guī)阏J識一下這里的環(huán)境,”老王說,“說不定你能在這里找到一份工作。”
菜市場里熙熙攘攘,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討價還價的聲音,叫賣的聲音,笑聲,抱怨聲……
林海跟在老王身后,感受著市場的活力和熱鬧。
這里的生活氣息如此濃厚,讓他有種奇怪的親切感。
“你看,那邊需要一個幫工,”老王指著一個賣海鮮的攤位,“我去問問。”
老王走過去,和攤主交談了幾句,然后招手讓林海過去。
攤主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臉被太陽曬得黝黑,雙手粗糙,顯然是長期干體力活的人。
他上下打量了林海一番,問道:“你能干體力活嗎?”
林海點點頭:“能。”
“工作很辛苦,要早起,要搬重物,要清理攤位,”攤主繼續(xù)說,“工資不高,一天一百五十元。”
“我能干。”林海再次肯定地說。
攤主看了看老王,又看了看林海,似乎在考慮什么。
最后,他點點頭:“那就來試試吧,明天早上五點,在這里集合。”
就這樣,林海找到了他出獄后的第一份工作。
工作確實如攤主所說的那樣辛苦:每天凌晨四點起床,去批發(fā)市場搬運海鮮,然后在菜市場擺攤,直到下午收攤。
一天下來,他的衣服總是濕透,手上總是帶著魚腥味,腰酸背痛。
但他沒有抱怨,因為這份工作給了他一種被需要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還有價值。
攤主名叫老張,是個直爽的人。他不問林海的過去,只關心他的工作能力。
04
在得知林海住的地方離市場很遠后,老張主動提出讓林海住在他家附近的一間小屋里,租金很低。
“這樣你上班方便,”老張說,“不用每天跑那么遠。”
林海感激地接受了這個提議。他搬到了老張家附近的小屋,開始了新的生活。
小屋比他之前的住處更小,更簡陋,但離工作地點很近,租金也便宜,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海逐漸適應了這種簡單而充實的生活。
每天工作,回家,休息,第二天繼續(xù)工作。
沒有太多的社交,沒有太多的娛樂,但也沒有太多的煩惱。
有時候,老王會來看他,帶來一些小禮物或者食物。
他們會一起喝點酒,聊聊天。
老王總是說著外面世界的新鮮事,而林海則安靜地聽著,偶爾點點頭或者問一個簡單的問題。
“老林,你這樣的生活滿意嗎?”一天晚上,喝了點酒的老王問道。
林海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挺好的。”
老王拍拍他的肩膀,沒有再說什么。
他知道,對于林海這樣的人來說,能夠在社會上找到一席之地,能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但生活總是會有變化。一天,老張突然告訴林海,他準備關掉攤位,去城里和兒子一起生活。
“我年紀大了,干不動了,”老張說,“我兒子在城里有份好工作,想讓我過去享清福。”
林海點點頭,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又要失業(yè)了。
“你不用擔心,”老張似乎看出了林海的顧慮,“我認識市場里的其他攤主,會給你推薦的。”
林海感激地看了老張一眼,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老張走后,林海又通過老張的介紹,在市場里找到了新的工作。
新的攤主是個賣肉的,比老張年輕些,但也同樣直爽。
工作內容有所不同,但同樣是體力活,同樣辛苦。
就這樣,林海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每天工作,回家,休息,第二天繼續(xù)工作。
日子單調,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節(jié)奏。
有時候,他會想起三十年前的自己,那個年輕氣盛,以為可以掌控一切的年輕人。
如果那時的他能看到現在的自己,會是什么感受?會失望嗎?會后悔嗎?林海不知道。
他只知道,現在的生活雖然簡單,但至少他是自由的,至少他可以決定自己的去向,可以看到陽光和星空,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
這對于曾經在監(jiān)獄里度過三十年的他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
一天晚上,林海在出租屋里抽煙,突然發(fā)現打火機沒氣了。
他翻遍了口袋和抽屜,找不到備用的打火機。
“去買一個吧。”他自言自語道。
林海穿上外套,走出了出租屋。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街上的行人不多。
他沿著街道走,尋找還開著門的店鋪。
大多數店鋪已經關門了,只有一些小超市和便利店還亮著燈。
林海隨意走進了一家小超市,店內燈光昏黃,只有老板一個人在柜臺后忙碌。
“有打火機嗎?”林海走到柜臺前,輕聲問道。
“有的,在那邊。”柜臺后的人頭也不抬地指了指一個架子。
林海走到架子前,挑選著打火機。他看了看價格,選了一個最便宜的。
走回柜臺時,他低著頭,數著零錢。
“一共五塊錢。”柜臺后的人說。
林海抬起頭,遞過錢去。
就在這一瞬間,柜臺后的人突然愣住了。
她的目光定格在林海的臉上,眼神復雜,手微微顫抖。
林海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異常,只是等著拿回找零和打火機。
“你是……本地人吧?”柜臺后的人試探性地問。
林海點點頭,隨意應了一聲:“嗯。”
柜臺后的人眼眶泛紅,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她強忍著情緒,繼續(xù)收錢,找零,但她的手一直在顫抖。
林海拿了打火機和找零,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柜臺后的人突然出聲:“你是林海,對吧?我……我認識你!”
林海一愣,轉頭看向對方,臉上寫滿困惑:“你是誰?我不記得見過你。”
柜臺后的人淚水終于滑落,聲音顫抖地說:“你不認識我,可我等了你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