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要修高速路,村民不愿搬離祖宅,工程拖了兩年。
回遷樓蓋好后,村民陸續搬走,拆遷隊進場。
施工第一天,推土機拆到老劉家老宅,地基裂開一個深坑,露出蛇窩,里面滿是蛇蛋和毒蛇。
包工頭郭東來催促處理,工人用火攻和毒煙,三天滅蛇132條,工程繼續推進。
四個月后,公路竣工,當晚郭東來請工人吃燒烤,喝得盡興。
散場后,司機送他回家,老婆孩子已在租房等著。
半夜,房門被輕輕敲響,他推開門,外面的景象嚇得他呆立當場。
郭東來今年四十二歲,城里人,個子不高,皮膚曬得黝黑,臉上總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他年輕時在建筑工地干活,從搬磚的小工干到包工頭,靠的是腦子活和手腳勤。
二十出頭那會兒,他跟著老包工頭跑工地,學了一身本事。
一次夜里,老包工頭遞給他一瓶啤酒,說:“東來,干這行得硬,怕事就沒飯吃。”他點頭,喝了酒,從此記住了這話。
后來他自己拉隊伍,接些拆遷和修路的活兒。
干這行不容易,風吹日曬,工錢還得跟甲方磨嘴皮子,但他從不抱怨,覺得吃苦是應該的。
他不信神佛,也不愛聽怪力亂神的事。
村里人講蛇仙,他只當是老一輩的迷信,笑笑就過去了。
“蛇仙?哄小孩的吧。”有次工友提起,他吐了口煙圈,擺擺手。
對他來說,蛇就是蛇,咬人就打死,沒什么好怕的。
早年他在工地見過蛇窩,直接一把火燒了,連眼都沒眨。
這次清河村的工程,他接得痛快,主要是看中了利潤高。
活兒干完,甲方答應的尾款到手,他就能給兒子小峰攢夠大學學費,再在縣城付個首付,買套像樣的房子。
郭東來離過婚,前妻嫌他整天不著家,帶著行李走了。
“你這輩子就跟工地過了!”她摔門前撂下這話,他沒攔,覺得女人不懂他的苦。
兒子小峰歸他養,從小到大,他沒讓小峰吃過什么苦。
小峰如今十六歲,在縣城讀高中,成績不算拔尖,但聽話懂事。
每次他從工地回去,小峰都會幫他把臟衣服泡上。
有一回吃餃子,小峰問:“爸,你咋不找個新媽?”他夾菜的手一頓,笑罵:“臭小子,管好你自己!”爺倆兒笑成一團。
他不善表達,話少,但看小峰的笑臉,他就覺得這輩子值了。
清河村這單活兒,是他近年接的最大一單。
高速路要穿過村子,拆遷量大,工期緊,甲方催得狠。
郭東來帶了二十多個老兄弟進場,都是跟他干了七八年的熟人。
開工前,他在工棚開動員會,拍著桌子說:“兄弟們,這票干好了,年底每人多拿一萬!誰偷懶,別怪我翻臉!”工人們哄笑,有人喊:“郭頭兒,跟著你干,沒二話!”他點頭,點根煙,心里有了底。
他對蛇仙的傳聞壓根沒放心上。
進村前,村里幾個老人找到他,勸他開工前去蛇仙廟燒柱香,圖個平安。
一個老頭拉住他,皺著眉說:“郭老板,這地不一般,蛇仙盯著呢。”他聽完只點點頭,敷衍道:“行,知道了,回頭我去燒。”轉身就忘了。
開工那天,他站在工地邊,點根煙,看著推土機轟隆隆開過去,心想這活兒要是順利,年底就能帶小峰去趟海邊,爺倆兒好好放松幾天。
郭東來小時候聽過蛇仙的事。
那會兒他在鄉下外婆家,村里人說山里有蛇仙,保佑風調雨順,誰惹了它,準沒好果子吃。
他聽完就當故事,晚上還敢跑去林子抓蛇玩。
后來他被蛇咬過一次,腿腫了三天,差點沒命。
家里人燒香拜佛,外婆念叨:“蛇仙饒你一命,別再作!”他卻沒往蛇仙上想,哼了聲:“倒霉罷了。”
從那以后,他對蛇有點膈應,但也不至于怕,見了就踩死,絕不手軟。
這次清河村的工程,他早打聽過了。
村子偏僻,村民靠種果樹過日子,日子不算富裕。
修路是政府項目,補償款給得足,回遷樓也蓋得結實,村民沒理由鬧事。
他找了個老工人老張問風俗,老張抽著旱煙,說:“蛇仙廟早荒了,年輕人誰還信?郭頭兒,別聽他們瞎唬。”他拍拍老張肩膀:“那就行,干活!”他更放心了,覺得這村跟別的工地沒兩樣。
可他沒料到,拆老劉家老宅那天,地基里會冒出個蛇窩。
工人嚇得退后幾米,喊著讓他來看。
他皺著眉走過去,看到坑里密密麻麻的蛇蛋和毒蛇,罵了句:“這他媽什么玩意兒!”工人小李湊過來,聲音發抖:“郭頭兒,這不會是蛇仙的地吧?”他瞪了小李一眼:“少扯淡!叫人來燒了它!”
他站在邊上,點了根煙,瞇眼看著蛇窩,心想這玩意兒也就是看著嚇人,燒一把火就完事了。
郭東來不知道,那天的決定,像是捅了個馬蜂窩。
村里人遠遠看著,沒人吭聲,只有老劉家的人站在自家新樓陽臺上,盯著工地,眼神冷得像蛇。
郭東來站在工地邊,嘴里叼著煙,看著老劉家老宅的地基被挖開,露出那個蛇窩。
坑里蛇蛋堆得像小山,毒蛇在里面游來游去,嘶嘶聲讓人頭皮發緊。
工人圍了一圈,沒人敢靠近,七嘴八舌議論開了。
有人說:“這地邪門,老劉家祖宅住了幾輩子,咋會有這東西?”還有人壓低聲音:“蛇仙的地,動了要出事。”郭東來皺眉,吐了口煙,喊道:“都吵啥!叫捕蛇的來,趕緊弄干凈!”
他不信什么蛇仙,只覺得這窩蛇耽誤工期,煩得要命。
他找了城里來的捕蛇隊,帶了火油和毒煙,三天時間把蛇窩清得干干凈凈。
工人點火燒蛇蛋,毒煙熏得蛇四處亂竄,最后抓了132條,堆在工地邊一把火燒了。
郭東來看著火堆,拍拍手,對捕蛇隊的頭兒說:“干得漂亮,回頭請你喝酒。”頭兒抹了把汗,笑笑:“郭老板,這窩蛇多得邪乎,你們以后小心點。”他沒當回事,擺手:“蛇沒了,還能咋的?干活!”
可蛇窩清了,麻煩沒完。
工人們干活沒以前利索了,總湊一塊兒嘀咕。
有人說夜里聽見工地有怪聲,像蛇爬。
有人說老劉家祖宅拆了后,村里狗叫得厲害,像是見了什么。
郭東來聽得不耐煩,拉過帶頭的工人老張,罵道:“你他媽帶好頭,別讓這幫小子瞎傳!活兒干不完,誰也別想拿錢!”老張點頭,賠笑:“郭頭兒,放心,我盯著。”
但他轉身時,眼神躲閃,像是藏著話。
村里人也不安生。
施工的頭幾天,幾個老頭老太常在工地邊晃悠,燒紙錢,嘴里念叨著蛇仙的事。
有一天,郭東來路過,聽見一個老太說:“蛇仙不饒人,郭老板惹了禍嘍。”他停下腳步,回頭問:“大娘,你說啥?”老太抬頭,眼神冷冷的:“沒啥,勸你小心。”說完就走。
他哼了聲,心想這幫老家伙閑得慌,凈添亂。
工期一天天過去,進度卻慢得像爬。
推土機壞了兩臺,鋼筋送貨又晚了三天,甲方電話催得郭東來頭大。
他每天早上六點爬起來,盯著工地跑前跑后,晚上回工棚還得算賬。
忙了一天,躺床上翻手機,看小峰發來的微信。
小峰說學校伙食不好,他回:“臭小子,挑啥,爸干完這票,帶你吃好的!”發完消息,他盯著屏幕,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這些年,他忙著掙錢,工地換了一個又一個,日子卻像沒啥變化。
早上煙,晚上酒,偶爾跟工友吹吹牛,別的沒了。
他想起前妻走前的話:“你這輩子就跟工地過了。”那會兒他不服,現在想想,好像真有點那么回事。
清河村這活兒,他本以為就是個普通工程,干完拿錢走人,可蛇窩的事讓他有點犯嘀咕。
一天晚上,他在工棚抽煙,老張端著茶缸過來,坐下說:“郭頭兒,這村不簡單。昨兒我聽村里人說,老劉家祖宅供過蛇仙,蛇窩就是它的地盤。”郭東來斜他一眼:“你也信這個?蛇燒了,啥事沒有。”老張低頭,抿了口茶:“信不信隨你,反正我干了二十年工地,沒見過這么多蛇。”
他沒接話,掐了煙,起身回屋,心想老張年紀大了,膽子也小了。
可接下來的日子,怪事沒停。
工地邊老有蛇蛻,莫名其妙出現,風一吹又不見。
工人小李有天早上喊起來,說他昨晚夢見蛇爬到床上,嚇得一宿沒睡。
郭東來罵他:“夢個屁!再胡說,扣你工錢!”小李不敢吭聲,但干活時老偷瞄工地邊,像怕什么。
郭東來看在眼里,嘴上不說,心里卻有點沉。
他開始琢磨,這村的地,是不是真有點不對勁。
他去找村里管事的問情況,管事的是個姓李的中年人,抽著煙說:“郭老板,蛇窩的事別多想,村里老輩愛瞎說。你干你的,錢少不了。”郭東來點頭,回了工地,可總覺得李管事笑得有點怪。
他站在工地邊,看著老劉家老宅的地基被填平,心想這活兒得趕緊干完,早走早安心。
那晚,他又翻了小峰的微信,點開一條語音,小峰說:“爸,干活別太累。”他聽完,嘴角動了動,回了個“好”。
關了手機,他盯著工棚的鐵皮屋頂,耳邊好像又聽見蛇嘶的聲音,細細密密,像在墻外爬。
蛇窩的事過去幾天,工地總算平靜下來。
郭東來帶著工人加班加點,推土機日夜轟鳴,地基填平了大半。
他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早上檢查鋼筋,下午跟甲方對賬,晚上還要安撫工人。
蛇仙的傳聞還在工地里飄,有人偷偷說老劉家祖宅拆了,蛇仙肯定不高興。
郭東來聽見了就罵:“干活!少嚼舌頭!”工人們不敢頂嘴,但干活時總偷瞄工地邊,像怕有什么東西冒出來。
這天中午,郭東來在工棚吃飯,嚼著饅頭,手機里放著小峰發來的消息,說學校要交補課費。
他皺眉,回了句:“知道了,爸給你轉。”
剛放下筷子,工人小李跑進來,喊道:“郭頭兒,老劉找你,在工地邊等著!”
郭東來一愣,老劉他見過,五十多歲,瘦得像根柴,平時話少,搬進回遷樓后就沒怎么露面。
他擦擦嘴,起身往外走,心想這老頭八成是來找茬。
老劉站在工地邊,穿件灰布褂子,手里攥著根煙,眼神盯著地基,沒吭聲。
郭東來走過去,點根煙,開口問:“劉叔,啥事?”
老劉抬頭,臉皺得像老樹皮,慢吞吞地說:“郭老板,蛇窩的事,你干得太絕了。”
郭東來皺眉,以為他要訛錢,語氣硬了點:“蛇咬人,總不能留著吧?都處理了,工地沒事。”
老劉搖頭,聲音低得像從喉嚨擠出來:“蛇仙不是你想的那樣,殺了蛇,事情沒完。”
郭東來吐了口煙,笑了:“劉叔,你這話啥意思?嚇唬我?”
老劉不笑,盯著他說:“這村供蛇仙幾百年,蛇窩是它的地盤。你動了,怨氣得有人擔。”他頓了頓,指著工地:“停工吧,去村后蛇仙廟燒香賠罪,不然有你后悔的。”
郭東來聽得不耐煩,擺手:“劉叔,我忙著呢,沒空聽故事。工得干,錢得掙,你說對吧?”
老劉沒再說話,瞇眼看了他一會兒,轉身走了,背影佝僂得像座小山。
郭東來回到工棚,喝了口水,心想這老頭凈扯淡。
他干了十幾年工地,啥怪事沒見過?
蛇窩燒了,工地照樣干,哪來的怨氣?
可老劉的話像根刺,扎在他腦子里。
下午,他巡工地時,路過老劉家老宅的地基,腳下踩到塊硬東西,撿起來一看,是片蛇蛻,干得像紙。
他隨手扔了,罵了句:“晦氣。”
晚上,郭東來回了工棚,躺在床上翻手機,想給小峰打個電話,猶豫半天還是沒撥。
他盯著屋頂,腦子里老是老劉的眼神,冷得像蛇。
他關了燈,準備睡覺,窗外卻傳來一陣窸窣聲,像什么在草叢里爬。
他皺眉,喊了聲:“誰在那?”沒人應。
工棚外只有風吹鐵皮的動靜。
他翻身下床,推開門,月光下工地空蕩蕩的,啥也沒有。
他罵自己多疑,關門回去,心卻跳得有點快。
第二天早上,他叫來老張,問老劉的事。
老張蹲在地上,抽著煙說:“郭頭兒,老劉家在村里有點邪乎。他們祖上供蛇仙,宅子從不讓人進。蛇窩的事,村里人都說他們家最清楚。”
郭東來皺眉:“那他為啥找我?”
老張吐了口煙圈:“誰知道,興許真信蛇仙吧。”
郭東來哼了聲:“信個屁!干活,別磨嘰。”
老張點頭,起身走了,可郭東來總覺得他話沒說完。
工地繼續干,進度慢得像爬。
甲方又打電話催,郭東來接完電話,摔了煙,罵道:“催催催!老子又不是神仙!”
他站在工地邊,看工人搬鋼筋,腦子里卻閃過老劉的話:“怨氣得有人擔。”
他甩甩頭,點根煙,告訴自己別瞎想。
可那天晚上,他又聽見窸窣聲,這次更清楚,像無數蛇在墻外游。
他沒敢開門,坐在床上抽了半包煙,天亮才睡著。
幾天后,工地邊又多了幾片蛇蛻,風一吹就散。
工人小李跑來找他,聲音發抖:“郭頭兒,昨晚我看見工地有影子,像蛇爬。”
郭東來瞪他:“眼花了吧?再胡說,滾蛋!”
小李低頭走了,但郭東來自己也不踏實。
他去找村里管事的李主任,問蛇仙的事。
李主任笑笑,遞根煙:“郭老板,村里老人都這樣,愛講怪話。你干好活,錢少不了。”
郭東來點頭,接了煙,可總覺得李主任笑得有點假。
他站在工地邊,看老劉家地基被水泥蓋住,心想這活兒得趕緊干完。
晚上,他給小峰發了條微信:“爸忙,照顧好自己。”發完,他盯著手機,等了半天沒回。
他躺下,耳邊又響起窸窣聲。
四個月后,高速路終于完工。
寬闊的柏油路從清河村穿過,直通山外,路邊立了塊牌子,寫著“政府惠民工程”。
郭東來站在路口,點根煙,看著新路,心里一塊石頭落地。
工期緊,蛇窩的事又添了不少麻煩,能按時交工全靠他咬牙頂著。
甲方驗收時拍他肩膀,說:“郭老板,干得不錯,尾款下周到。”他笑笑,點頭:“好說,謝了。”
心里算著,錢一到手,就能給小峰交學費,再攢點買房的首付。
他決定辦場慶功宴,犒勞工人。
宴席定在回遷樓旁,空地上支起幾張桌子,燒烤攤的炭火噼啪響,羊肉串和啤酒擺了滿桌。
晚上七點,工人陸續到齊,個個穿著臟工服,笑得敞快。
郭東來舉著啤酒瓶,喊道:“兄弟們,這活兒干得漂亮!錢一到,每人多拿一萬!”工人們哄笑,舉瓶子喊:“謝郭頭兒!”
老張端著肉串,湊過來說:“郭頭兒,這路修好了,村里人得謝謝你。”郭東來擺手:“謝啥,干活拿錢,天經地義。”
他喝了口啤酒,難得放松,破例多喝了幾瓶.
宴席熱鬧,啤酒瓶堆了半桌子,工人們吹牛的吹牛,劃拳的劃拳。
郭東來坐在主桌,嚼著羊肉串,聽小李講工地的事。
小李喝得臉紅,拍桌子說:“郭頭兒,那蛇窩真邪門!要不是你果斷,早干不下去!”郭東來笑笑:“蛇算啥,燒了就完。”
可話剛出口,他眼角瞥到遠處有人站著,定睛一看,是老劉。
老劉站在回遷樓的陰影里,穿件灰布褂子,盯著宴席沒動。
郭東來皺眉,端著啤酒走過去,開口問:“劉叔,來吃點?”
老劉搖頭,聲音低沉:“郭老板,蛇仙的事,你還沒完。”
郭東來一愣,酒醒了半截,哼道:“劉叔,路都修好了,蛇早沒了,啥事沒完?”
老劉沒答,瞇眼看了他一會兒,轉身走了。
郭東來啐了口,罵道:“老東西,裝神弄鬼。”
他回到桌邊,灌了口啤酒,可總覺得背上涼颼颼的。
宴席到十點才散,工人們晃晃悠悠回工棚,郭東來叫來司機老王,坐車回村里的租房。
老王開車,笑著說:“郭頭兒,今兒喝得痛快!啥時候再請一頓?”郭東來靠在座椅上,揉揉太陽穴:“等錢到了,想吃啥隨便點。”
車開到租房門口,他下車,揮揮手:“回去吧,路上慢點。”老王點頭,開車走了。
租房是村里一戶人家的老屋,郭東來臨時租的,平時他住工棚,今天因為慶功宴,才回來住一晚。
推開門,老婆小麗和兒子小峰已經在屋里等著。
小麗在廚房熱菜,喊道:“回來了?飯在桌上!”
小峰從房間探頭,笑:“爸,修完路是不是能歇幾天?”
郭東來看他一眼,嘴角動了動:“歇啥,下一單還等著呢。”
他脫了外套,坐到炕上,小麗端來熱騰騰的餃子,三人圍著桌子吃起來.
小峰夾了個餃子,說:“爸,村里人說這路修得好,果子能賣到城里。”郭東來點頭,嚼著餃子:“那是,路通了,錢就好賺。”
小麗瞥他一眼:“你也別老想著錢,歇歇吧。”
郭東來笑笑,沒接話。
吃完飯,小峰去寫作業,小麗收拾碗筷,郭東來點了根煙,靠在炕頭,腦子里卻閃過老劉的眼神。
他甩甩頭,告訴自己是酒喝多了。
入夜,屋里安靜下來,小麗和小峰睡了,郭東來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想起老劉的話:“蛇仙的事,你還沒完。”
他哼了聲,心想這老頭凈嚇唬人。
工地干完了,蛇也燒了,還能有啥事?
可他越想越煩,點根煙抽了幾口,煙霧在屋里飄,窗外月光照進來,昏昏黃黃的.
他剛閉眼,準備睡,房門卻響了。
咚咚咚,不急不緩,像有人輕輕敲。
郭東來皺眉,喊道:“誰啊?”沒人應。
他坐起來,披上外套,走過去又喊:“大半夜的,誰?”還是沒聲。
他心跳快了點,握住門把手,猶豫了一下,推開門。
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呆立當場,驚呼:“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