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蘭德發布《量子技術領域技能與人才發展的路徑探索》（Navigating skills and talent development for quantum technology），該報告探討了為實現全球量子技術生態系統的可持續發展，需構建教育、科研與產業協同的人才培養機制，推動多元背景人才的系統性培養與參與。啟元洞見編譯文章主要內容，旨在為讀者了解量子技術領域技能與人才發展的路徑探索提供參考。

一、引言

2024年10月10日，蘭德公司與諾和諾德基金會（Novo Nordisk Foundation）在哥本哈根共同主辦了一場圓桌討論會，探討量子技術生態系統。這是系列活動中的第二場，旨在匯聚思想領袖、研究人員、行業專家與政策制定者，共同致力于負責任地塑造量子技術的未來。本報告總結了關于“技能與人才”這一議題的討論內容和觀點。報告發現，全球量子技術生態系統日益多元化，融合了各類專業知識與學科背景，但在所需技能的可獲取性與分布方面仍面臨挑戰。為建設可持續的人才培養體系，與會者強調需采取協調一致的長期戰略，包括強化教育項目以及多方協作，以系統提升公眾的量子素養和勞動力的準備程度。

二、量子技術領域技能與人才發展趨勢與見解

（一）全球量子技術生態系統正日益異質化，涵蓋多種專業和學科領域

與會者指出，當前量子技術生態系統正不斷演變，其顯著特點是跨學科融合日益增強，涉及來自多個學科和行業的專業知識與技能。這其中包括物理學、工程學（以及設計）、數學、計算機科學（理論與應用）和材料科學等基礎學科，同時也涵蓋金融、生命科學、能源和通信等應用領域的行業知識，共同推動量子技術的發展。

與會者強調，從相關“經典技術領域”引入專業知識與技術手段非常重要，例如軟硬件工程領域，這些領域具備諸多可遷移且強調“問題解決”的技能。他們特別指出，從事量子技術工作并不一定要求具備專門的量子計算背景或培訓，擁有多樣化教育背景和訓練經歷的個人同樣可以進入量子技術行業。技術專家即使并不精通“量子知識”，也可憑借自身領域的經驗作出重要貢獻，例如工程師可參與設計和開發量子計算機組件，軟件開發人員可編寫量子計算平臺的軟件與算法，藥物研發專家則可運用其在自然科學方面的專業知識服務于量子相關應用。

此外，一些與會者強調，學科融合有助于構建更加全面的教育項目，使下一代“量子專業人才”對整個生態系統有更全面的理解。擁抱跨學科思維能夠讓量子技術行業開發出更有效的解決方案，并推動科學突破向現實應用的轉化。

總體來看，與會者普遍認為，納入多元視角可以推動量子生態系統實現更加包容、公平和可持續的增長，最終帶來更廣泛的社會效益和負責任的技術發展。

（二）當前量子技術生態系統在技能可用性、類型與分布方面面臨關鍵挑戰

量子技術的發展需要一支高技能、多樣化的人才隊伍，能夠推動創新并將理論突破轉化為實際的商業應用。然而，與會者指出，當前對這一新興領域的人才供給仍難以滿足日益增長的科研與創新生態系統的需求。該領域需要高度專業化的技術人才（通常接受過系統的學術訓練），而目前深層次量子技術技能的供給顯然無法滿足需求——大型科技公司、初創企業和研究機構正在爭奪這部分有限的人才資源，這往往會對中小型機構帶來不利影響。

與會者指出，全球量子技術企業的迅速擴張速度遠遠快于研究人員和工程師（通常需要高等學位）進入勞動力市場的速度。以歐洲為例，由于美國等國家被認為擁有更為成熟和活躍的量子技術環境，并為量子專家提供了更多發展機會，其對人才的吸引力正在加劇本地區的人才外流問題。

盡管許多國家和組織已經啟動了聚焦量子技術的教育項目和人才發展計劃，但“合格人才的短缺”仍被視為制約量子技術規模化發展和商業化的主要障礙。

在這一背景下，國際人才引進被認為是彌補人才缺口的重要手段。與會者強調，需要配套的政策與結構性舉措（如科研資助、有競爭力的薪酬），再加上有利的簽證政策，以便促進全球人才的引進。便捷的簽證流程與包容性的移民政策有助于吸引全球技能人才，提升量子技術人才隊伍的流動性、多樣性與能力儲備。

當前量子人才體系的另一顯著短板是性別多樣性水平較低。與會者觀察到，量子技術生態系統目前主要由男性主導，這一趨勢在STEM（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領域也普遍存在。雖然量子技術行業內部的多樣性定量數據仍較為缺乏，但已有的定性證據表明，該領域的技能分布大體符合STEM學科中普遍存在的多樣性不足現象。

某些數據顯示，在量子職位申請者中，僅有2%為女性，這可能預示著該領域的發展軌跡將重復人工智能乃至整個STEM領域在性別結構上的問題，除非采取具體行動。與會者呼吁，應積極促進女性在量子技術生態系統建設中的參與，推動性別平衡發展。

（三）全球各高校正在擴展量子相關學位課程和研究機會，產業界也正開發教育內容和工具，合力提升量子素養與人才準備度

為應對技能短缺，不同利益相關方正積極采取多種策略，以增加具備量子技術及相關領域專業知識的人才數量及其可及性。圓桌會議的與會者指出，具有博士背景的研究人員“需求量很大”，但僅憑這一群體顯然無法填補人才缺口。此外，過去十年中，聚焦量子技術的專業碩士課程數量與類型顯著增長，其中不少聯合碩士項目被納入國家戰略。

部分圓桌成員對這一趨勢表示積極評價，但強調產業界應當對高校的努力起到補充作用。與會者認可了多個由產業主導開發的課程內容和教育工具的案例，這些資源不僅向更廣泛的受眾開放，也推動了量子教育的民主化，有助于將學習者覆蓋至傳統學術環境之外。

與會者強調了“動手實踐”在量子學習中的重要性，指出參與“構建量子計算機”的過程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這種實踐不僅幫助學習者理解現實世界中的技術挑戰，也有助于培養關鍵的問題解決能力。

參與者指出，學界與業界之間的合作有助于確保量子教育課程與當前技術進展及市場需求保持一致。通過將產業界的實踐經驗融入學術課程，學生不僅能夠獲得實踐經驗，也能更深入地理解現實世界中的應用場景（有些與會者認為，這或許也有助于提高學生在就業市場的競爭力）。這種“學術+產業”融合的整體培養路徑，不僅能打造契合量子技術產業發展所需的人才隊伍，也有助于營造持續學習與創新的文化，這對在快速發展的領域中實現長期增長至關重要。

（四）建設穩健、可持續的量子技術人才培養體系，需要采取耐心、長期的策略，覆蓋教育和技能發展路徑中的各個學習階段

盡管高校與產業界在教育倡議上的投入是強化量子技能基礎的重要一步，但與會者普遍認為，仍需采取“全鏈條”式的人才培養策略。這種策略不僅要求了解當前崗位及其技能要求，還應前瞻性地預測未來需求，并制定系統性方案，從基礎教育階段（包括中小學）到高端科研階段，全方位地培養契合未來量子技術發展所需的人才。

與會者指出，必須從更早的階段激發兒童對量子技術各方面的理解和興趣，并幫助他們構想在該領域的職業前景，以確保更多人進入這一人才培養管道。通過在早期教育階段加強對STEM學科的引導，教育體系可以為未來的“量子專家”打下基礎。

與會者指出，打造強大的技能培養體系需要“耐心”以及來自關鍵利益相關方（包括政府和產業界）的長期承諾，“堅定走下去”，因為建立相關專業能力和推動技術創新所需的時間較長。這就需要持續性的、覆蓋整個教育與技能發展路徑的長期資金投入。

此外，部分與會者特別強調，應避免過度依賴產業需求來主導量子技能項目的發展方向。他們提醒稱，產業導向若過強，可能會優先滿足短期需求，從而犧牲了更廣泛、更具長遠意義的教育目標。

（五）應對量子技術人才隊伍發展的挑戰，需要協同推進、構建社區以及建立統一標準

與會者強調，要構建所需的量子技術技能體系，標準化、協同推進的行動是關鍵因素，尤其是在歐洲地區尤為重要。他們指出，當前技能發展的格局呈現出碎片化特征，這在一定程度上源于量子技術生態系統本身的新穎性和發展初期狀態，這導致“人們常常缺乏共同語言，即便討論的是同一概念，也用不同的方式表達”。

三、面向未來：促進量子技術人才與技能負責任發展的政策總體考量與行動路徑

（一）連接、協作與社區建設

1. 政策考量一：與可信伙伴攜手共進

當前全球量子技術格局日益多元化，涵蓋了一系列旨在推動量子技術研究與創新的舉措，例如各國政府戰略、產業發展路線圖和基層活動等，覆蓋國家、區域乃至國際層面。要確保量子技術教育項目在不斷演進的生態系統中保持現實相關性與實用性，就必須加強學術機構與產業界之間的可信、長期合作關系。這類合作不僅能為產業界提供技能型人才儲備，推動創新與增長，同時也有助于維持教育內容與現實應用之間的緊密對接。

盡管當前學界與產業界的合作已有增長趨勢，仍需進一步推動可持續、互利的新型合作模式，以支持并壯大整個量子技術生態系統。長期來看，這些合作與聯盟還可能為有意從學術界轉向產業界的個體提供更順暢的就業路徑，例如通過幫助其掌握更貼合行業需求的技能。

2. 政策考量二：發揮本地潛力

盡管全球與國家層面的戰略在推動量子技術人才培養方面至關重要，但僅靠這些舉措仍不足以填補人才缺口。激活本地生態系統，發掘潛在人才資源，是解決技能短缺問題的重要途徑。

其他領域的經驗表明，當人才、基礎設施以及教育與就業機會交匯時，通常會加速發展，如新加坡的先進制造業集群、波士頓、巴塞爾、劍橋和哥本哈根等城市的生命科學集群即是典型例證。與會者指出，歐洲及其各地區同樣具有復制這一成功路徑的潛力。

以“量子技術地方主義”為核心的路徑，可以鼓勵地方決策者發起各類倡議，從而管理量子技術發展在本地或區域層面的整合與應用。總體而言，本地化努力有助于確保量子技術發展的成果在不同社區之間公平分配，并與地區經濟發展目標相契合。此外，隨著本地或區域量子創新“樞紐”的不斷發展，這些區域也可能逐步演變為吸引國際人才的磁場。

3. 政策考量三：構建包容性公眾宣傳與學習實踐機制

隨著量子技術不斷發展并影響社會與產業的多個方面，提升全社會的量子素養顯得尤為重要。這不僅能激發創新活力，也有助于構建更具包容性的科技生態系統。

量子人才隊伍的崛起正處于關鍵時刻，其發展可能延續STEM領域長期存在的結構性不平等，也可能成為打破這一格局的契機。確保量子技術教育項目對不同社會經濟背景人群的廣泛可及性，是實現教育公平、降低參與門檻的重要手段。

通過設計適應多元背景與興趣的教育項目和學習路徑，量子教育不僅可從更多元化的領域中吸引人才，還能以豐富的視角和創意賦能整個產業生態。與此同時，這一策略也將為弱勢群體提供進入高科技行業的機會，從而推動社會公平。

（二）拓展和多元化技能與視角

1. 政策考量四：拓寬技能組合

量子技術生態系統日益展現出跨學科特征，匯聚來自多個領域和行業的專業知識，以推動其發展和能力建設。除了硬核技術（包括量子技術）技能外，亟需拓展和多樣化技能基礎，涵蓋非技術能力以及相關行業的專業知識。當前勞動力市場越來越需要兼具技術專長與軟技能、專業領域知識的員工，以便在日益數字化的環境中開展協作與實現商業化。通過將非技術技能與量子專業知識融合，組織能夠更全面地把握新興量子技術帶來的機遇。此外，還應強調量子技術生態系統中“非量子”專業人才的機遇，例如生命科學、能源、金融或政策制定等領域的專家。

2. 政策考量五：融入公共利益與社會價值導向思維

量子技術具有顛覆性潛力，但也帶來了若干社會挑戰，可能影響隱私、安全、技術權力集中、技術獲取渠道及公眾信任等方面。鑒于量子技術的快速發展，亟需深入考察與其相關的社會科學與人文學科視角，推動整個生態系統的負責任發展。從更廣泛的社會層面來看，公眾能否獲得量子技術及其所需的教育、技能和培訓資源仍存不確定性。融入倫理視角有助于確保量子技術的開發與應用過程更加公平公正，避免加劇現有的社會不平等。長遠來看，整合這些多元視角將有助于政策制定者與相關利益方建立全面的治理框架，在防范風險的同時，充分釋放量子技術對社會的積極效益。

（三）以整體性視角和前瞻性規劃推動技能體系建設

1. 政策考量六：發展替代性與靈活性學習路徑

隨著量子技術的不斷進步，對新型技能的需求也將持續增長。一個長期存在的挑戰是，先進技術領域的技能更新節奏極快，今天所需的技能在明天可能就已過時。這一問題對于整個量子技術生態系統中的雇主與從業者而言，都需要予以高度重視。

為應對這種快速變化，構建靈活、模塊化的學習路徑顯得尤為重要。通過這類路徑，專業人員能夠持續接受教育，定期更新技能，緊跟技術演進步伐。這種模式有助于在整個行業中培育“終身學習”的文化，使個人在職業生涯中隨需而學、不斷提升或轉型。

總體來看，這種方法充分體現出量子技術領域及其人才隊伍的動態特性，并強調在快速發展的科技環境中持續學習的重要性。從中長期看，它有助于建立一個更具創新能力，并能不斷適應新挑戰的量子技術人才隊伍。

2. 政策考量七：運用廣泛的技能框架策略

量子技術等快速發展的領域需要多個利益相關方（如產業界、學術界、政策制定者及第三部門組織）的積極參與。這些群體在不同背景下發揮各自職能，既是教育培訓的提供者、技能的直接受益者，也是整個技能體系的協調者和整合者。

3. 政策考量八：積極應對未來發展

量子技術技能及能力的供需預測面臨挑戰，其根本原因在于：該科學領域本身的發展極為迅速，加之產業的增長方向和速度也存在高度不確定性。不同的技術突破“臨界點”，以及外部因素（如供應鏈中斷、地緣政治變動、出口管制及移民政策變化）都會對技能需求判斷造成重大影響。

傳統的技能需求預測手段，通常基于經濟計量模型對歷史趨勢的外推，以此為政策制定提供參考。但在高度不確定的環境下，這些方法受到歷史數據可靠性不足的限制。

因此，相關利益方亟需構建一個動態、面向未來的技能洞察系統，用于持續收集、整合、分析并傳播關于量子技術技能需求的最新情報。這一策略強調：在量子技術的教育與人力資源發展戰略中，應集體嵌入一種前瞻性、基于證據的思維方式，以更好應對未來的不確定性和快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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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丨啟元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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