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泛黃的檔案卷宗與舊紙堆里,一組身著清朝甲胄的將軍老照片重見天日。每一張照片,皆為彼時影像技術與歷史瞬間的交融產物。
1900年,正值義和團運動風起云涌、八國聯軍侵華的動蕩之際,41歲的袁世凱以山東巡撫之職兼領武衛右軍,成為清廷在華北舉足輕重的軍政要員。照片是其身著清朝甲胄的形象,袁世凱所著甲胄,屬清代高級武官禮儀性裝備。
同年6月,英國駐威海衛總督駱克哈特訪問濟南,袁世凱著甲胄禮儀接見。據《庚子西狩叢談》記載,其“頂盔貫甲,危坐堂皇,英使見之,亦起肅容”。
這張清末兗州鎮總兵田恩來甲胄照,所著甲胄為典型的綠營總兵禮儀裝,呈現出“滑稽感”與“慫態”,有可能是內襯鐵片因長期閑置生銹變形,導致甲身臃腫下垂,形成“松垮”視覺效果,與現代認知中“英武鎧甲”相去甚遠。
這是一張晚清將士全副武裝的甲胄坐姿照,將士所戴為典型的清代「暖帽式盔」,盔頂豎纓管插孔雀翎(若為雙眼翎則可能是三品以上武官),盔額鎏金獸面紋沿用乾隆朝《皇朝禮器圖式》規范。但仔細觀察可見,盔體兩側增設皮質護耳。
照片中將士端坐于太師椅,雙手按膝,腰桿筆直,符合清代肖像畫「端肅莊重」的程式化要求。推測攝于1880年代以后的通商口岸照相館(如上海「公泰照相館」),攝影師可能是廣東籍的華人技師,熟稔傳統人像構圖,又掌握濕版攝影技術。
此類照片可能用于兩種場合:一是呈遞給朝廷的「請功照」,如左宗棠收復新疆后,曾命隨軍攝影師拍攝將領甲胄像進呈慈禧;二是作為「中國軍威」的展示品,由總理衙門贈予外國使節,試圖扭轉鴉片戰爭后西方對清軍「弱不禁風」的印象。
19世紀中葉,清朝因太平天國運動、第二次鴉片戰爭等內憂外患,對新疆管控力削弱。1864年,新疆各地爆發反清起義,其性質最初是底層民眾對封建壓迫的反抗,但很快被地方封建主、宗教勢力利用,演變為多個割據政權并立的混亂局面。阿來汗?蘇丹(又譯“阿拉罕蘇丹”)原為清朝伊犁地區的維吾爾族低級官員(伯克),在起義中趁機崛起,于1867年建立“伊犁蘇丹國”,自稱蘇丹,統治范圍包括今伊犁河谷部分區域。照片是身著清朝禮儀甲胄的阿來汗?蘇丹。
該政權是短暫的地方性封建割據勢力,既非民族獨立政權,也未提出明確的政治綱領,本質是利用宗教與民族矛盾篡奪權力的軍閥統治。其統治期間,對各族民眾征收重稅,強制推行宗教極端政策,導致社會矛盾激化。1871年,沙俄以“代收代守”為名出兵侵占伊犁,阿來汗?蘇丹政權迅速崩潰,其本人下落不明(一說在戰亂中被殺)。
這張是天津鎮總兵羅榮光的甲胄端坐像,當時的他負責大沽口炮臺防務。羅榮光所穿為典型的清代棉甲,以藍緞為面,內襯多層棉布并綴銅釘。這種甲胄在乾隆朝后成為主流,既能抵御早期火器彈丸,又比鐵甲輕便靈活。
1900年6月17日,羅榮光在大沽口炮臺失守后自盡殉國,其遺體被運回湖南安葬時,仍身著照片中的甲胄。
這張云南宣威籍武官王世雄的甲胄像,王世雄所穿為典型的清代棉甲,內襯多層棉布并綴銅釘。
照片推測攝于1890年代昆明「水月軒照相館」(當時云貴總督府指定攝影機構),旨在通過影像向國內外展示「邊疆武將仍保有傳統武備的威嚴」。1886年云貴總督岑毓英巡閱滇越邊境時,隨行攝影師梁時泰曾拍攝多幅類似照片,用于呈遞朝廷和贈予法國殖民當局。
清同治九年(1870年),鏡頭定格下廣西提督蘇元春兩幀不同角度的戎裝影像。
畫面中,他身著典型的清代棉甲,內襯多層棉布并綴銅釘。左手持雕花角弓,弓弦緊繃似待發;右手虛按箭囊,牛皮箭袋垂于肩背,數十支雕翎箭羽參差露出,尾端朱漆纏藤,盡顯邊疆武將的冷兵器時代風貌。
清同治年間(約1870年代),一幀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的早期戎裝照悄然定格歷史瞬間。
畫面中,時為湘軍名將的丁汝昌尚未躋身近代海軍之列,仍身著傳統綠營甲胄,最令人矚目的是其目光——雙眉微蹙,瞳仁如炬,直視鏡頭的堅毅中,既含傳統武將的剽悍之氣,又隱約透露出日后統御鐵甲艦隊的沉雄之姿,恰似晚清軍事轉型前夜的一道精神剪影。
這張是晚清名將左寶貴與侍衛的留影,左寶貴所穿為典型的清代高級武官禮儀甲胄,右側侍衛緊握的春秋大刀,屬清代綠營「長柄刀」系列,此類兵器在實戰中早已被火器取代,主要用于禮儀場合,如閱兵式、將軍升帳等,象征「尚武傳統」;
照片拍攝于1894年甲午戰爭爆發前,地點推測為平壤清軍大營,此時左寶貴已奉命駐守平壤。1894年9月15日,日軍進攻平壤,左寶貴拒不聽從葉志超撤軍建議,親登玄武門指揮作戰。他脫下甲胄,換上御賜黃馬褂,「知必死,誓與城共存亡」(《清實錄》),最終被日軍炮火擊中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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