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外婆:時光深處的暖與痛
作者:萬寶英
2021年萬保英攝于平利縣西河鎮(zhèn)
這一年,我總在夜深人靜時對自己說,外婆是去天上享福了,可每當翻開舊相冊,看到她布滿皺紋卻笑意盈盈的臉,所有自我安慰都潰不成軍。外婆走了,連帶著我生命里最柔軟的牽掛,永遠停駐在了記憶深處。
兒時的我,像是被遺落在角落的蒲公英。姐姐有奶奶溫柔的庇護,妹妹是父母捧在手心的珍寶,而性格大大咧咧的我,只能用“男孩子氣”的倔強,用事事爭先的拼勁,去換取那少得可憐的關(guān)注。那些在田間瘋跑的日子,那些為了一句夸獎拼盡全力的時光,如今想來,滿是酸澀。只有外婆讓我知道,原來我也值得被偏愛。
外婆家的小院,是我童年最溫暖的港灣。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總能看見外婆在灶臺前忙碌的身影。火苗舔舐著鍋底,映得她的臉龐忽明忽暗。一瞧見我,她布滿老繭的手就會從圍裙口袋里,變戲法似的掏出油紙包著的糖塊,或是塞給我一把帶著晨露的野果。舅舅摘的山杏、三姨縫的布偶,還有外婆藏在箱底的零食,都是獨屬于我的寵愛。即便后來她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清,卻依然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我,用顫抖的手輕輕撫摸我的臉,嘴里喃喃道:“我的英子回來了。”腿疼得走不了路時,她就坐在門檻上,看著我在院子里玩耍,目光里滿是慈愛。
初中住校的日子,每個周末翻山越嶺十幾里去外婆家,是我最期待的事。遠遠望見屋頂升起的裊裊炊煙,腳步就不自覺地輕快起來。她總是提前備好了雪白的饅頭,把饃炕得金黃酥脆,壇子里的豆腐乳紅得誘人。臨走時,我的書包總會被塞得鼓鼓囊囊,那些帶著柴火香的干糧,是我求學路上最香甜的慰藉。
工作后,我用第一份工資給外婆買了點心。她吃不慣,卻小心翼翼地收起來,逢人就夸:“這是我孫女買的。”我調(diào)皮地非要喂她吃,她笑得眼角的皺紋都聚成了花,嗔怪道:“傻丫頭!”那些溫馨的畫面,如今回想起來,仍會紅了眼眶。
外婆的耳朵是什么時候聽不見的?大概是在她給我講鬼故事時,我總要把嘴湊近她耳邊大聲喊“再講一個”的時候吧,她講的鬼故事嚇得我不敢去茅房,非要拽著她同去;她卻從不嫌煩,總是笑著應下。后來,她聽不清我講話了,可只要我張嘴,她依然能從我的眼神里,讀懂所有的期待和眷戀。
外婆這一生,像棵飽經(jīng)風霜的老樹,默默撐起一片天。外爺走得早,她獨自養(yǎng)大四個孩子,又將我們八個孫輩護在羽翼下。她沒進過學堂,不會說大道理,卻用粗茶淡飯把我養(yǎng)得白白胖胖;有好吃的總想著旁人,自己隨便對付兩口就好。她總說:“我老了,吃啥都行,你們吃好就行。”可當我把好吃的塞進她嘴里時,她眼里閃爍的淚光,讓我知道,她不是不喜歡,只是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們。
如今,外婆走了。我點起一盞心燈,愿這微弱的光,能照亮她去天堂的路。親愛的外婆,若天上有清風拂過,那一定是您在溫柔地叮嚀;若夢里有香甜的氣息,那一定是您又在灶臺前忙碌。愿您在另一個世界,再無病痛,只有永恒的安寧與幸福。這一年,我很想您,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會更想您!
【作者簡介】
萬保英,女,平利西河人,就職于安康市人民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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