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張毅！你腦子被門夾了是不是？"

林小雨的行李箱狠狠撞在門框上，
震落了墻上那張"中關村科技新銳"的獎狀。

"你還想不想結婚？這是我們結婚用的錢！"她指甲掐進張毅手臂的舊傷疤，
"你要拿去續費那些破網址？！"

張毅沒說話，
只是盯著屏幕上的域名管理界面。機箱風扇突然停轉——就像此刻凝固的空氣。

2014年夏天，
京東的會議室里。法務總監推過保密協議："張先生，
這個價格已經很公道了……"

張毅突然笑起來，
從背包掏出一盒發霉的3.5寸軟盤。

01

那是個讓人絕望的冬天。

中關村的積雪還沒融化，
互聯網的泡沫就先破了。

張毅站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
看著地上散落的服務器配件和打印紙，
心情比北京的天氣還要陰郁。

這家叫“新世紀網絡”的公司，
三個月前還在談論上市計劃，
現在老板已經跑路了。員工們陸續離開，
有的去了聯想，
有的投奔了新浪，
只有他還傻傻地守在這里。

“你還不走？公司都沒了，
你守著這堆破銅爛鐵干嘛？”隔壁桌的同事收拾著自己的物品，
“老板欠我們三個月工資呢，
你還指望他回來？”

張毅沒有回答，
他正盯著電腦屏幕上的一張表格。那是公司注冊的域名列表，
一共127個，
包括jd.com、

taobao.com、qq.com這些現在看起來很普通的英文字母組合。

在當時，
這些域名每年的續費只需要幾十塊錢，
但公司倒閉了，
沒人管這些“虛擬資產”。

“你想干什么？”室友老李走過來看了一眼，
“別告訴我你想買這些破網址？”

張毅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
計算著續費成本。他最后三個月的工資是2400塊錢，
雖然拿不到手，
但他銀行卡里還有一些積蓄。

如果用來續費這些域名，
大概能保住其中最有潛力的30個。

“你瘋了？”女朋友林小雨從公司樓下上來，
臉色很難看，
“我剛去物業問了，
這個月房租還沒交，
下個月的錢在哪里？你還想花錢買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當時的互聯網在中國還是個新鮮事物。普通人對域名的理解，
就像對股票一樣陌生。林小雨是銀行職員，
她只相信存折上的數字，
不相信什么虛擬經濟。

“小雨，
你聽我說?！?br/>張毅試圖解釋，
“這些域名將來會很值錢的，
特別是這幾個短域名。你看，
jd.com，
京東的拼音首字母；

taobao.com，
淘寶的全拼。現在電商剛起步，
但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什么？”林小雨打斷了他，
“總有一天我們要露宿街頭了！張毅，
我跟你在一起兩年了，
你能不能現實一點？互聯網泡沫都破了，
你還做什么發財夢？”

辦公室里很安靜，
只有空調的嗡嗡聲。其他同事都已經離開，
張毅一個人坐在藍色的電腦屏幕前，
思考著人生最重要的一個決定。

那個時代的程序員，
月薪800塊錢已經算不錯了。張毅大學學的是計算機，
畢業后就來到北京，
夢想著在這個即將起飛的行業里闖出一片天地。但現實很殘酷，
互聯網的冬天來得比想象中更早。

“如果你真的要買，
我就跟你分手。”
林小雨最后通牒似的說道，
“我不能跟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在一起?！?br/>

張毅抬起頭看著她，
那張曾經讓他心動的臉現在顯得如此陌生。他知道，
如果現在妥協，
他可能一輩子都會后悔。但如果堅持，
他可能會失去眼前的一切。

夜里十點，
張毅做出了決定。他打開域名注冊商的網站，
開始逐一續費。jd.com，
68元；taobao.com，
68元；

qq.com，
68元……每次點擊確認，
他都感覺自己在賭博，
但又覺得這是唯一的機會。

第二天早上，
林小雨收拾行李離開了他們租住的地下室。臨走時，
她看了一眼墻上貼著的域名列表，
搖搖頭：“你會后悔的?！?br/>

張毅把所有買下的域名信息打印出來，
用透明膠貼在墻上。三十張A4紙，
像是三十張彩票，
也像是三十個未來的可能性。

窗外，
中關村電子大廈的LED屏幕滾動著新聞：“納斯達克暴跌，
互聯網泡沫破裂，
專家預測：互聯網的冬天來了?！?br/>

張毅關上窗戶，
看著墻上的域名列表。在那個寒冷的冬夜，
他還不知道自己剛剛買下的，
是二十年后價值數十億的數字黃金。

02

互聯網的冬天比想象中更漫長。

張毅搬到了更便宜的地下室，
房租從每月600塊降到了300塊。新房東是個胖胖的東北大姐，
看他一個大學生住地下室，
總是搖頭嘆氣：“小伙子，
你這是圖啥呢？”

生活變得異常艱難。原本打算進入互聯網公司的計劃徹底泡湯，
北京的互聯網公司倒閉了一大半，
剩下的也在裁員。張毅只能到中關村的電腦城找活干，
給人裝系統、修電腦，
一天能賺50塊錢已經算不錯了。

“哥們，
你這是何苦呢？”電腦城的老板看著他，
“北大清華畢業的都去賣保險了，
你一個普通大學的，
還想著干技術？”

但張毅有個秘密，
就是墻上那三十個域名。每年續費的時候，
他都要咬咬牙拿出兩千多塊錢。這對于月收入只有一千多的他來說，
是個巨大的負擔。

2001年春天，
域名市場徹底崩盤了。曾經炒到幾萬塊的域名，
現在幾百塊都沒人要。張毅在網上看到消息，
心情異常復雜。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開始質疑這個決定的正確性。

“你還在等什么？”室友老王指著報紙上的新聞，
“你看，
美國那邊域名投資的都破產了，
你還指望這些英文字母能升值？”

最困難的時候，
母親打來電話，
說需要做手術，
醫藥費要兩萬塊。張毅坐在地下室里，
看著墻上的域名列表，
手指顫抖著。他知道，
如果賣掉

jd.com，
至少能換回五千塊錢，
雖然不夠手術費，
但能幫助家里緩解一些壓力。

那天夜里，
他在網吧坐了一整夜，
手指在鍵盤上徘徊，
始終沒有點擊“出售”按鈕。

“媽，
我再想想辦法?！?br/>他給母親回電話，
“手術不能等，
但也不能因為缺錢就亂治。”

為了籌集母親的手術費，
張毅開始接更多的活。白天在電腦城修電腦，
晚上在網吧幫人做網站，
每天只睡四個小時。一個月后，
他終于湊夠了手術費，
但人也瘦了十幾斤。

母親手術很成功，
但張毅的身體卻垮了。連續高強度的工作讓他患上了胃病，
經常半夜胃疼得睡不著覺。

“孩子，
你這是何苦呢？”母親從老家打來電話，
“要不你回來吧，
在老家找個穩定工作，
也不用這么辛苦?！?br/>

但張毅不甘心。他看著墻上的域名列表，
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可能性。雖然現在互聯網一片蕭條，
但他相信，
這只是暫時的。

2001年底，
QQ注冊用戶突破了一千萬，
雖然騰訊還在為盈利模式發愁，
但用戶增長的速度讓人震驚。張毅看到這個新聞，
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你看，
QQ用戶一千萬了。”
他指著電腦屏幕對室友說，
“如果有一天他們想要qq.com這個域名怎么辦？”

“那還早著呢。”
室友不以為然，
“騰訊現在連盈利都成問題，
哪有錢買域名？”

但張毅心里清楚，
時間站在他這一邊。互聯網的冬天不會永遠持續下去，
總有一天，
春天會到來。

年底續費的時候，
張毅的銀行卡里只剩下不到三千塊錢。他站在銀行的ATM機前，
看著余額，
手心冒汗。這三千塊錢，
是他過年回家的路費，
也是下個月的生活費。

但最終，
他還是選擇了續費。

那天晚上，
他給母親打電話，
說今年過年可能回不去了，
公司有項目要加班。母親在電話里沉默了很久，
最后只說了一句：“孩子，
別太累了?！?br/>

掛了電話，
張毅看著窗外中關村的萬家燈火，
心想：再堅持一年，
就再堅持一年。

03

時間過得比想象中快，
轉眼就是2008年。

這一年，
全球金融危機爆發，
連帶著剛剛復蘇的互聯網行業也受到了沖擊。

張毅已經在中關村工作了八年，
從修電腦的技術員，
慢慢成為了一家小軟件公司的程序員，
月薪勉強達到了四千塊。

但域名投資依然沒有起色。每年兩千多塊的續費，
就像是在往水里扔錢。

更要命的是，
周圍的人都在勸他放棄。

“老張，
你還守著那些破域名干嘛？”同事小李搖搖頭，
“八年了，
一分錢都沒賺到，
你圖啥呢？”

更讓人沮喪的是，
幾個大的互聯網公司都有了自己的域名策略。

淘寶用的是taobao.cn，
京東還叫京東商城，
用的是

360buy.com。張毅手里的taobao.com和jd.com，
看起來越來越沒有價值。

2008年秋天，
在國貿的一家咖啡廳里，
張毅遇到了前女友林小雨。八年不見，
她變化很大，
穿著得體的職業裝，
開著一輛白色的本田雅閣，
身邊還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張毅？”林小雨有些驚訝，
“你怎么……”

張毅看看自己身上洗得發白的T恤和運動鞋，
再看看她光鮮亮麗的樣子，
心里五味雜陳。

“小雨，
好久不見?！?br/>他勉強笑了笑。

“這是我老公，
在聯想做副總?！?br/>林小雨介紹身邊的男人，
然后問張毅，
“你現在做什么工作？”

“程序員，
在一家小公司?！?br/>張毅如實回答。

林小雨的老公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哦，
還在搞技術啊?，F在互聯網不好做吧？”

“還行?！?br/>張毅不想多說。

“對了，
你那些域名還在嗎？”林小雨忽然想起什么，
“當年你為了那些破網址，
連女朋友都不要了?，F在怎么樣，
發財了嗎？”

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
旁邊的老公也笑了：“域名投資？現在還有人做這個？”

張毅沒有回答，
只是默默地喝著咖啡。

“算了，
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
林小雨站起身，
“我們還有事，
先走了。張毅，
你要照顧好自己啊?！?br/>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張毅覺得心里堵得慌。八年了，
他的生活沒有任何改善。而那些當年嘲笑他的人，
都已經有了體面的工作和生活。

當天晚上回到地下室，
張毅坐在電腦前，
盯著域名管理后臺發呆。這時，
QQ響了，
有人要買域名。

“你好，
我想購買taobao.com，
出價五千塊?！?br/>

張毅看著這條消息，
手指在鍵盤上停留了很久。五千塊錢，
夠他生活兩個月，
也夠他擺脫眼前的困境。

“考慮一下，
給我回復?！?br/>對方又發來消息。

張毅關上電腦，
躺在床上一夜沒睡。他想起了母親的話，
想起了同事的勸告，
也想起了前女友眼中的輕蔑。也許，
真的該放棄了。

第二天早上，
他打開電腦，
準備回復那個買家。但就在這時，
新聞網站的頭條讓他愣住了：“阿里巴巴宣布淘寶網日交易額突破十億，
成為中國最大的電商平臺?！?br/>

張毅看著這條新聞，
心跳加速。如果淘寶真的要做大，
他們遲早會需要taobao.com這個域名。

.cn域名在國際化方面還是有局限性的。

他刪掉了準備發給買家的回復，
重新輸入：“謝謝，
暫時不賣?！?br/>

那一刻，
他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
但他選擇了繼續等待。

窗外，
北京的天空灰蒙蒙的，
就像他的心情一樣。但在灰色的天空深處，
似乎有一絲微弱的光線在閃爍。

04

命運的轉折來得比想象中突然。

2014年3月，
京東宣布赴美上市。就在這個節骨眼上，
張毅接到了一個改變他一生的電話。

“請問是張先生嗎？我是京東法務部的，
想跟您談談jd.com域名的事?！?br/>電話里的聲音很客氣，
但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業。

張毅的手都在顫抖。十四年了，
他等的就是這一天。

三天后，
在國貿的一間會議室里，
京東的法務團隊和張毅面對面坐著。帶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律師，
說話干脆利落：

“張先生，
我們京東即將上市，
需要收購jd.com域名。我們的報價是100萬人民幣，
這已經是非常合理的價格了。”

一百萬！張毅努力保持平靜，
但心里已經樂開了花。十四年的堅持，
終于要有回報了。

“我需要考慮一下?！?br/>張毅試圖壓抑內心的激動。

“當然可以，
但請盡快?！?br/>女律師遞過一份合同，
“我們希望在上市前完成交易?！?br/>

張毅拿著合同回到地下室，
興奮得一夜沒睡。他給母親打電話，
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母親在電話里哭了：“孩子，
這些年苦了你了?！?br/>

但事情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一周后，
張毅再次接到京東法務部的電話，
這次語氣完全變了：

“張先生，
我們經過調查，
發現您的域名涉嫌惡意搶注。根據國際域名爭議仲裁規則，
我們將正式起訴，
要求無償收回

jd.com域名?！?br/>

張毅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