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綺蝶
隨著以色列與伊朗的軍事沖突持續升級,美國總統特朗普正在評估美軍介入這場沖突的可能性。與之前反對以色列“清除”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的態度不同,特朗普6月17日表示伊朗最高領袖是“容易攻擊的目標”,并表示美國的“耐心正在耗盡”,要求伊朗“無條件投降”。但最新民調顯示,大多數美國人反對美軍介入以色列和伊朗的軍事沖突,傾向于支持通過外交手段處理與伊朗的關系。
考慮到美國曾深陷伊拉克和阿富汗戰后泥潭,美國公眾對再次軍事干預中東非常警惕。根據《經濟學人》和YouGov于6月13日至16日進行的民調數據顯示,60%的美國成年人不認為美軍應該介入以色列和伊朗的沖突。僅有16%的成年人支持美國出兵,另有24%表示不確定。民主黨人和獨立選民當中,反對美國介入這場沖突的比例高達6成。共和黨人當中,53%的人持反對意見。該民調顯示,超過一半的成年人(56%)支持美國就伊朗核問題和伊朗談判,只有18%持反對意見;在政黨劃分中,大多數共和黨人(61%)、民主黨人(58%)和獨立選民(51%)都支持和伊朗開展外交談判。
▲《經濟學人》和YouGov民調:60%的美國成年人不認為美軍應該介入以色列和伊朗的沖突。
和以色列政府的警告相反,美國情報界尚未得出伊朗在積極發展核武器的結論。而且,CNN引述美國情報界的評估認為,伊朗距離能夠生產和部署核武器至少還需要三年。所以,特朗普目前對加入以色列針對伊朗的空襲行動持謹慎態度。但在以色列的慫恿和誘導下,加上黨內鷹派勢力的推波助瀾,一向在伊朗問題上態度激進的特朗普可能會做出與民調相左的決策。
一是以色列的游說。內塔尼亞胡堅持認為伊朗正在獲取核武器,并通過升級軍事行動將美軍“拉入”;二是,特朗普決策謹慎主要來源于黨內的分歧,以及他個人的“務實主義”風格。
自特朗普2017年當選以來,共和黨內部已經更趨多樣化,存在孤立主義、激進主義和“MAGA或特朗普主義”的分歧。一些共和黨人,比如以前的新保守主義者,主張采取更激進、更強硬的軍事政策。
共和黨內部孤立主義者和MAGA派認為軍事介入伊朗戰爭不符合美國利益。比如特朗普在國會的鐵桿粉絲、喬治亞州共和黨眾議員瑪格林(Marjorie Taylor Greene)和以往一樣,公開反對美軍介入“以伊”沖突。她的觀點代表了共和黨內部一些孤立主義者的聲音,強調美國應專注于解決國內問題,而不是干預他國的沖突。
共和黨傳統鷹派勢力則支持采取更積極的軍事手段以削弱伊朗的核威脅。雖然民調數據顯示大多數共和黨選民反對美軍介入,但大多數共和黨人(60%)也將伊朗視為敵人。如傳統鷹派勢力代表共和黨參議員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一直強調通過推動伊朗政權更迭來消除伊朗對以色列的威脅。而在哈馬斯被削弱、阿薩德政權倒臺后,他們看到了推翻伊朗政權的“絕佳時機”,所以支持以色列對伊朗動武,也支持美軍參戰。
▲6月17日,特朗普連發多條施壓伊朗投降的貼文。
特朗普本人的決策既非真正意義上的孤立主義,也非新保守主義,而是聚焦實際經濟和政治利益的“現實主義”。針對以色列對伊朗的襲擊,特朗普也在不斷改變“盤算”。
如果美軍介入以伊沖突,特朗普就需要權衡風險與回報。最大的風險就是將美軍卷入另一場中東沖突,重蹈小布什覆轍。這不利于他鞏固MAGA支持者基本盤。另一風險則是在伊朗政權得以保存的情況下,美以軍事打擊促使伊朗決心發展核武器,給地區安全帶來更大的危機。
特朗普的另一盤算就是通過強力軍事打擊伊朗,樹立自己更果決的軍事領導力形象,提升自己的民調。2020年,特朗普授權空襲暗殺了當時的伊朗高級指揮官卡西姆·蘇萊曼尼。從當時的民調來看,多數美國人支持特朗普這一行動。只不過,這些美國人也認為,這種打擊使得美國國內安全形勢更加危險,擔心會招致軍事反彈,所以并不信任特朗普的伊朗政策。
在以色列和伊朗爆發軍事沖突之前,美國多家民調機構數據顯示,特朗普的支持率就已經呈現持續下滑的趨勢。6月16日發布的哈佛CAPS/Harris調查顯示,特朗普的支持率已連續4個月下滑,從2月的52%降至46%,不支持率達50%;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6月15日發布的調查顯示,特朗普的不支持率達55%,支持率為45%,與4月基本持平;昆尼皮亞克大學6月11日發布的民調顯示,特朗普的支持率已跌至38%,較4月下降3個百分點。
▲哈佛CAPS/Harris民調:特朗普的支持率已連續4個月下滑。
特朗普民調數據的相對低迷,可能有以下幾個因素的影響:第一,公眾對特朗普處理移民問題的方式有所不滿。作為特朗普的優勢領域,移民議題支持度的下滑主要因其動用國家武力應對洛杉磯移民騷亂。特朗普上任后將移民政策與高等教育政策掛鉤的做法,也招致了大量的反對;第二,不溫不火的經濟狀況影響民調回升,關稅戰也增加美國經濟風險。經濟表現直接影響民調走勢,目前停滯不前的經濟反饋不利于特朗普支持率的實質回升。此外,特朗普近日極力推動的《大而美法案》也成為支持率下跌的可能因素之一;第三,外交上政績平平,未能化解俄烏沖突,也無取得關稅戰的勝利。在經貿政策上,除了與英國達成一項反響平平的協議外,特朗普政府與日本、歐盟等貿易對象的談判進展緩慢。
▲《經濟學人》和YouGov民調:受訪者對特朗普處理關鍵議題(犯罪、移民、就業、墮胎、通脹)的滿意度持續下降。
在全球范圍內,特朗普在外交議題上的民調表現更為低迷。皮尤研究中心6月11日發布的對24個國家的民調顯示,62%的人認為特朗普無力應對全球經濟、移民、俄烏戰爭等問題。19個國家中超過一半的受訪者對特朗普的領導能力缺乏信心。皮尤研究中心解釋稱,特朗普及美國在國際形象上的低分,部分原因在于全球輿論更希望美國加強合作、共同應對全球挑戰,而非獨行其是。
最值得關注的民調變化是MAGA支持者熱情的減退。NBC的民調顯示,共和黨人中“強烈支持”特朗普的比例較4月下降了5個百分點,這一變化主要來自那些認同MAGA選民,他們更多地轉向“部分支持”的立場。當被問及對總統及其政策的情緒時,37%的MAGA支持者表示對特朗普政府目前的施政感到激動,較4月的46%明顯減少。
▲NBC民調:對特朗普政府目前的施政感到激動的MAGA支持者人數較4月有所下降。
在移民等依舊延續激進立場的議題上,特朗普仍能激發MAGA支持者的熱情。但在關稅、俄烏戰爭等議題上,隨著特朗普的立場更為溫和,令MAGA選民認為這與其一貫的強硬形象不符,因而出現一定程度的失望情緒。
這種民調變化也可能促使特朗普對外“鋌而走險”。他威脅“除掉”哈梅內伊,呼吁伊朗“無條件投降”,明顯是在釋放強硬信號,迎合基本盤,轉移國內民眾關注的焦點。如果美軍介入后的確取得了預期的成果,比如癱瘓伊朗核設施、甚至促使伊朗政權更迭,特朗普或許會贏得民意。但如果特朗普冒然動武,未取得預期后果,反而會招致國內民意反彈。
所以,特朗普是否對伊朗動武,取決于他在黨內孤立主義和對外積極干預之間找到平衡。當然,這也要看接下來以伊沖突走向,以及是否會出現真正的突發紅線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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