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馮繼軍

夜幕下的荒郊野外，黑幕籠罩著大地，雨越下越大。

曾查背著昏迷的殷花，跌跌撞撞地沖進了一座破廟。她發梢滴落的雨水混著血漬，在青石板上留下點點紅印。遠處，殷國正的獵犬在一聲接著一聲地狂吠，追趕的人群手里提著的燈籠，光暈透過雨幕，遠遠望去，如同一群兇惡的狼眼睛。

"花姐，撐住。"曾查顫抖著撕開自己的衣襟，按壓著她手上的傷口。那是昨天晚上，殷國正的手下用刀劃下的，此刻，殷花的白色衣裙早已被血液浸透，宛如一朵綻開的紅梅。

昨天夜里，逃跑途中，殷花用手替曾查擋下殷國正手下刺來的一刀，曾查冒著被追殺的生命危險，背著殷花殺開一條血路，沖出重圍，逃過一劫，避免了一場殺身之禍。

廟外傳來腳步聲，曾查猛地抄起墻角的一根木棍。暗夜的蒙蒙夜色中，殷國正撐著雨傘，身后跟著十余個持械打手。"小雜種，把人交出來。"殷國正不慌不忙地抖動著手中的武器，"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整個山城都是我的天下，你就是孫猴子轉世，也休息逃出我的手板心。"

曾查握緊木棍，掌心沁出冷汗。殷花在他懷中輕輕顫抖，呼吸微弱得如同游絲。忽然，他看見廟后坍塌的地窖口——那里堆滿了祭祀用的香燭和干草。

"動手！"殷國正一聲嘶吼，打手們如潮水般涌來，曾查抱著殷花退向地窖。木棍在黑暗中劃出圓弧，抵擋著不讓殷國正的手下接近，最終還是寡不敵眾，木棍被打落在地。在這生死關頭，曾查急中生智，踢翻燭臺，火苗瞬間點燃干草，火光沖天，濃煙沖天而起。

"抓住他們！"殷國正的怒吼聲被大火吞噬。突如其來的大火，把殷國正一伙弄得暈頭轉向。剩著短暫的混亂，曾查背著殷花滾進地窖，熱浪灼烤著他們的身體。天無絕人之路，恰好地窖深處有一條暗河，曾查背著殷花，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冰冷的河水瞬間淹沒頭頂，身后傳來的叫罵聲，漸漸淹沒在水流聲中。

不知過了多久，曾查在下游的蘆葦蕩里醒來。殷花躺在他的旁邊，臉色蒼白如紙，卻還有微弱的呼吸。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天色微明。他脫下外衣裹在殷花身上，望著東方漸漸發白的天空，攥緊了拳頭。

殷國正，這筆賬，我們早晚會算的。

蘆葦在晨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憐憫這對逃亡的人兒。而在他們身后，熊熊燃燒的破廟，恰似一顆墜落的星辰，在山城的夜色中，留下了一段永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