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的鎮壓升級

紐約州眾議員布拉德·蘭德被捕，是特朗普政府針對民主黨人采取的一系列日益激進行動中的最新一起。

作者：喬納森·布利策

編輯：阿K

上星期四下午，眾議院議長邁克·約翰遜站在國會大廈走廊上，面帶微笑地回避著記者關于本周最新丑聞的尖銳提問。僅僅幾小時前，在遙遠的洛杉磯，加州資深民主黨參議員亞歷克斯·帕迪拉在國土安全部長克里斯蒂·諾姆的新聞發布會上嘗試發言，卻旋即被聯邦特工推倒在地并戴上手銬。

在一段流出的事故視頻中，帕迪拉身著深色西褲與風衣，在自報家門后，向諾姆部長質詢政府在洛杉磯部署國民警衛隊和聯邦軍隊以鎮壓抗議活動的詳情。“我看了那段視頻，一段很短的視頻，我想很多人也看了，”約翰遜輕描淡寫地表示。“每個人都可以得出自己的結論。”他進一步聲稱將支持對帕迪拉提出譴責動議，并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補充道，帕迪拉的行為“不恰當”。

視頻迅速走紅后，特朗普政府以其慣用的伎倆——謊言——作出回應。諾姆指責帕迪拉未自報家門，盡管視頻畫面已清晰駁斥了她的說法。帕迪拉當天原本是因其他會議抵達洛杉磯聯邦大樓，他在后續采訪中詳細闡述：“從我進入大樓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由國民警衛隊成員和一名聯邦調查局特工陪同。我問，‘既然我們在等待，我們可以去聽聽新聞發布會嗎？’他們為我打開了門。”國土安全部隨后在X平臺發布聲明，公然虛假宣稱帕迪拉“沖向諾姆部長”并“未遵守執法人員多次命令”，甚至聲稱特勤局“認為他是一名襲擊者，執法人員采取了適當行動。”

當時，一名美國參議員在洛杉磯被捕，這不過是特朗普政府針對當選民主黨人和其盟友采取的一系列日益激進行動中的最新一起。每一起事件都與特朗普強硬的移民 crackdown 政策息息相關。4月下旬，聯邦調查局逮捕并指控威斯康星州一名縣法官漢娜·杜根，稱其涉嫌幫助一名無證移民在當地法院躲避移民與海關執法局官員。（她已堅決否認指控。）5月9日，移民與海關執法局特工在新澤西州一所移民監獄外逮捕了紐瓦克市長拉斯·巴卡和美國眾議員拉莫尼卡·麥克伊弗。巴卡拉被指控非法侵入私人財產，在被拘留五小時后獲釋；隨后指控被撤銷，幾周后，巴卡拉對特朗普的前私人律師、新澤西州代理美國檢察官阿麗娜·哈巴提起誹謗訴訟。（該訴訟援引哈巴在社交媒體上發布的一系列關于巴拉卡行為的誤導性言論，其中包括“他故意選擇無視法律”等說法。）麥克伊弗則因在巴拉卡被捕時的混亂中涉嫌襲擊聯邦官員而被指控，并于6月10日被正式起訴。“針對我的指控純屬政治性質，”麥克伊弗義正辭嚴地表示，“他們歪曲并扭曲了我的行為。”

若最終被定罪，她將面臨最高八年監禁。5月28日，國土安全部特工竟悍然闖入資深民主黨眾議員杰羅德·納德勒位于紐約市的辦公室，搜尋涉嫌在移民被法庭外逮捕時參與抗議的騷亂者。特工抵達門口后不久，便以“在未出示搜查令的情況下要求進入時阻礙執法”為由，將一名工作人員銬上手銬。6月17日，即帕迪利亞被捕不到一周后，移民局特工在陪同一名人員離開移民法庭時，將紐約市審計長、市長候選人布拉德·蘭德撲倒并銬上手銬。“你在阻礙執法，”一名特工在錄音中對他厲聲說道。蘭德在被銬在電梯附近時平靜回應：“我沒有阻礙。我正站在走廊里。”國土安全部隨后指控他“襲擊執法人員和阻礙聯邦官員執行公務”。

涉及議員的系列事件均有一個共同點：每一起事件中，視頻證據都直接與行政當局對事件的描述產生矛盾或削弱其說法。對麥克伊弗議員的指控無疑是最為嚴重的。

然而，她與另外兩名議員——新澤西州民主黨人羅伯·梅嫩德斯和邦妮·沃森·科爾曼——于5月9日前往該設施，行使了一項無可爭議的權力：根據長期以來的慣例，國會議員有權在不事先通知的情況下訪問并檢查移民拘留設施，以履行其監督職責。這一做法在近年來已相當普遍。位于紐瓦克的該設施名為德萊尼大廳，于5月初啟用，距離國土安全部與私營監獄公司GEO簽署價值12億美元的運營合同僅數月之遙。當時正競選州長的巴拉卡曾堅決反對該合同，并質疑建筑許可的某些細節。此前他曾試圖訪問該設施，但被GEO員工拒之門外。

三位國會議員于5月9日中午時分抵達。要進入該設施，訪客需先通過外層大門，進入通往主建筑群的內部停車場。他們等待了約一小時后，梅嫩德斯注意到多名持槍移民局特工從建筑內走出，進入停車場。“我從未在拘留中心見過這么多持槍警員，”他向我回憶道，“這些人明顯是在做準備，就像他們即將出任務一樣。”他進一步回憶，“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這時，梅嫩德斯意識到巴拉卡已經到了，但這并不能解釋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特工。“我真的以為要發生重大突襲，因為我從未見過這么多武裝特工，”他表示。根據巴拉卡的訴訟，麥克伊弗議員曾邀請他在設施外與國會代表團會面，但巴拉卡拒絕了。

然而，下午1點50分，外門的一名警衛竟然邀請巴拉卡進入，聲稱這樣做會“平息外面抗議的人群”。大約45分鐘后，一名高級國土安全部特工走近巴拉卡，命令他離開。他稍作停留，但很快便離開了。此時，國會議員們已經看到巴拉卡在門內，并走過去與他交談。該特工返回并威脅要逮捕巴拉卡，后者隨即離開設施，進入公共區域。

此后發生的事情仍存爭議。梅嫩德斯稱，他聽到了部分電話通話內容，一名國土安全部特工似乎正在與上級通話，提及關于逮捕巴拉卡的決定。隨后，一大群特工蜂擁離開設施。“我們準備開始參觀，”梅嫩德斯告訴我，“市長走了出來。情況已經結束。”然而，他繼續說道，“就在那時，他們決定打開那扇他們明知有大量民眾在公共區域抗議的大門。”局勢的升級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全副武裝的聯邦特工正向設施外的人群聚集。代表們隨即前往與巴拉卡會合。視頻顯示他們在人群中被推搡擠壓。麥克伊弗與聯邦特工發生肢體接觸是毋庸置疑的，但視頻畫面難以證明她被指控的罪行——她似乎更像是在被推搡。

“你不能這樣對一位國會議員說話，”麥克伊弗在某一刻被聽到高聲說道。一名國土安全部發言人隨后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聲稱，國會議員是“暴徒”的一部分，并“襲擊了我們的移民執法官員，包括將一名女性移民執法官員撞倒在地”。

納德勒的幕僚長羅伯特·戈特海姆對政府對與公共官員對峙的夸大描述感到震驚。“你們行使你們的權利。他們做他們想做的事。然后事后再想辦法解決，”他無奈地說。曼哈頓的移民法庭位于瓦里克街201號聯邦大樓的五樓；納德勒的辦公室則設在六樓。5月28日下午，移民執法人員帶著一些移民的照片出現在五樓，這些移民本應出庭受審。隨著政府在法院和移民局常規報到點加強逮捕行動，示威者和神職人員也到場記錄相關活動。納德勒的兩名工作人員下樓觀察，當緊張局勢升級時，他們邀請活動人士上樓緩和局勢。隸屬于國土安全部的聯邦保護服務局（負責保護政府財產和人員）的官員隨即跟隨他們，徑直闖入了納德勒的辦公室。

納德勒辦公室隨后發布了更多安全監控視頻，揭示了更多細節。兩名警員率先進入納德勒辦公室的外門廳，第三名警員則帶著警犬，威嚴地站在門口。視頻中沒有聲音，但納德勒的助手似乎在與兩名警員簡短交談后，走向一扇需要輸入密碼才能打開的內門。她剛輸入密碼，一名警員便猛然抓住她，試圖阻止其進入。

政府最初甚至威脅要以襲擊聯邦警員的罪名起訴該工作人員。戈特海姆當時正與家人在意大利度假。他接到聯邦保護局一名高級警員的電話，對方聲稱一名工作人員實施了襲擊。戈特海姆難以置信地問道：“在哪里？在我們辦公室嗎？”據戈特海姆回憶，該警員隨后改口稱可以改以擾亂公共秩序罪起訴她。“我說，‘你們要在我們自己的辦公室里給她擾亂公共秩序罪？我需要讓國會議員接電話。’”該工作人員（身份未公開）最終未被起訴而獲釋。在公開聲明中，國土安全部僅稱正在調查現場的騷亂者，對所謂的襲擊事件只字未提。戈特海姆氣憤地表示：“一開始，我們不確定他們要做什么。然后他們發布了聲明。這讓我們非常憤怒。這是完全捏造的。”納德勒后來談到行政當局時，憤慨地評價：“他們行為就像法西斯。”

行政當局的政治算計似乎旨在懲罰和威懾那些膽敢挑戰總統議程的民主黨人。本周早些時候，在全國范圍內舉行“反對國王”抗議活動后，特朗普竟然下令移民與海關執法局（ICE）在紐約、芝加哥和洛杉磯增加逮捕和驅逐行動。“ICE官員現被命令，通過本‘真相’通知，盡一切努力實現這一非常重要的目標：實施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大規模驅逐計劃，”他在其“真相”社交媒體平臺上囂張地寫道。

國土安全部人員在針對國會議員時所表現出的不受限制，這標志著行動的進一步——且前所未有的——升級。此舉還利用了許多反報復保護措施基于慣例而非法律的事實；當這些界限本就模糊時，突破可接受政治行為的底線便更為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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