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
譚壩古村落的時光敘事
文圖/王韜
春，溪水繞過青苔石階，
苔痕爬上王家院子的飛檐。
檐角懸著百年的風鈴，
叮咚聲里，
是秦巴山褶皺中未眠的晨霧。
雞鳴在梯田的褶皺里層層蕩開，
犬吠墜入前河的漣漪，
驚醒了屋檐下晾曬的稻種，
和喻家院墻縫里一簇倔強的野菊。
夏，日頭攀上雕花木窗，
鏤空的磚雕投下斑駁家訓，
影子爬上老槐樹皴裂的脊背。
稻田在蟬鳴中翻涌綠浪，
山腳的瓦房像散落的棋子，
被山風串成一首未押韻的古詩。
穿廊的風吹動廊柱上褪色的楹聯，
耕讀傳家，
在炊煙里咀嚼著祖輩的晨昏。
秋，月光浸透石臼里的新谷，
稻浪馱著星子沉入山坳。
喻家院子的天井盛滿銀河，
老磨盤吱呀轉動，
碾碎了一地霜白。
柴門虛掩，
漏出半盞油燈的光暈，
照見門后石秤砣上模糊的刻度——
那是時光稱量鄉愁的砝碼。
冬，雪覆上馬河古道的青磚，
冰棱垂掛成陳家院子的珠簾。
火塘煨著陶罐里的苞谷酒，
故事在煙斗明滅間蘇醒，
茶馬古道的蹄印、鎏金銅蠶的絲路、
還有龍舟號子里漢江的脈搏。
檐下臘肉與辣椒串紅白相映，
像一幅未干的水墨，
暈染出山民骨血里的暖意。
四季輪轉，
老宅的門環銹蝕了又锃亮。
山、水、人依舊偎依成太極的弧線，
雞鳴犬吠是天地間的韻腳，
而鄉愁，
是石階縫里一株年年盛開的苔花。
（原載于《漢江文藝》2025年春季刊）
【作者簡介】
王韜，筆名遙望五峰。男，七十年代末出生于陜西平利，國家公務員。廣泛涉獵散文、詩詞、攝影、曲藝以及自媒體等領域創作，其文學、新聞和攝影作品千余篇（幅）在中省市媒體發表或參展。曾于2018、2021兩次獲評“陜西好網民”榮譽稱號、安康市新時代文明實踐優秀志愿者。系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中國詩歌學會、中國散文學會、中國新聞攝影學會、中國民俗攝影協會、陜西省詩詞學會、陜西省攝影家協會會員。新華社、光明圖片、視覺中國簽約攝影師。現為平利縣文聯兼職副主席、平利縣作協副主席、安康市民俗攝影家協會副主席、陜西省民俗攝影協會常務理事。平利縣第十屆政協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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