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民政局領證，我穿了條新買的白裙子，還特地化了淡妝。心里有點小激動，也有點忐忑。

我跟李晨談了快兩年，感情算不上轟轟烈烈，但也挺穩妥的。他爸媽早早就催著我們領證，說是“先把證扯了，年底再辦酒”。我媽雖然有點不太滿意李晨，說他人有點“油滑”，可拗不過我堅持，也就沒再說什么。

那天他穿了件藍襯衫，看起來挺精神，一路上說說笑笑。我們在民政局大廳排著號，前面還有對小年輕正對著鏡頭拍結婚照，一臉甜到膩人的樣兒。

“等會拍照你要笑啊，別板著臉。”我推了他一下。

他嘿嘿一笑：“只要你別踩我腳，我自然就笑出來了。”

我也笑了，心想著，這人雖然不夠浪漫吧，但還算靠得住。兩年里沒讓我操過心，大事小事都算主動，家里那點存款也是咱倆一起一分一分攢下的。

可就在快輪到我們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電話，走到一旁去講。我也沒多在意，低頭刷著手機。可講著講著，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聲音壓得很低，可大廳里人不多，那會兒挺安靜的，我隱約聽見他說：“……我知道，我答應你的事不會變……今天只是走個程序，放心吧……她那邊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你難堪。”

我的心“咯噔”一下，猛地抬頭看他。他正背對著我，走到門邊去了。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讓我心里一下子冒出無數問號。

“她那邊我會處理好”？“今天只是走個程序”？他在跟誰講這些？

我越想越不對勁。那頭電話似乎又說了什么，他又說：“她什么都不知道，等時機到了我就說分開，她不會鬧的。”

我一下站起來，直直地盯著他。他察覺到我，趕緊掛了電話，走過來笑著說：“怎么了？還沒輪到我們呢，你別急。”

我盯著他眼睛：“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

他眼神躲了一下：“啊？我同事，工作上的事。”

我繼續逼問：“工作？你說的‘她那邊我會處理好’是我吧？你在跟哪個女人保證什么？”

他臉色頓時變了，支支吾吾地：“你……你是不是聽錯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吸了一口氣，冷笑一聲：“不是我想的那樣？那你現在把通話記錄給我看。”

他猶豫了幾秒，然后說：“手機沒電了，剛剛就自動關機了。”

“你再編！”我聲音不小，引得旁邊好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他開始慌了，拉著我的胳膊說：“你別在這發瘋，丟人現眼。我們馬上就要領證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說行嗎？”

我甩開他的手：“我就是現在要說清楚，你是不是背著我跟別人曖昧？你到底有沒有腳踏兩條船？”

他開始狡辯：“你自己多疑，別胡亂猜。我就是和前女友還有點聯系，沒斷干凈，但不是你想的那種事。”

我氣笑了：“不是我想的那種？你在我面前演得挺像啊，兩年里一點破綻沒露，現在快結婚了，才敢說實話？你還真把我當傻子了。”

這時候大廳里的工作人員喊了號：“下一對，新人過來拍照。”

他轉頭看了眼，然后又看向我：“都到這一步了，你鬧什么？反正都準備好了，先領證，其他事慢慢解決。”

我看著他那張臉，突然覺得陌生又可笑。

“李晨，你真行啊，你竟然還想著瞞著我先領證，再慢慢收拾我？”

他語氣也不耐煩了：“我都說了不是那樣，你非要把事搞大，那我也沒辦法。你要是不信我，就拉倒！”

“行。”我點點頭，“那這婚，我不結了。”

他楞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直接。

我轉身就往外走，走得特別快，像是后面有鬼在追。眼淚倒是沒掉一滴，我腦子里全是一個念頭：幸虧！幸虧那通電話我聽見了！

我打車回了家，媽正在廚房做飯，見我穿著小白裙回來，臉色不對，驚了一下：“咋了？不是說今天去領證嗎？咋提前回來了？”

我坐下，喘了一口氣才說：“媽，不結了，發現這人不干凈，腳踩兩條船。”

媽臉立馬拉下來了：“我早就說這人不靠譜，你非得跟他談。你看看，你看看，關鍵時候露尾巴了吧？”

我苦笑了一下：“是我瞎了眼，也怪他演得好。”

她走過來拍拍我肩膀，語氣溫和了些：“發現得早比晚強，至少你沒成了冤大頭。你爸當年要不是聽鄰居一句話娶了我那‘前未婚夫的妹妹’，你也不可能在這兒。人這一生，遇人不淑不是罪，認清之后不糾纏才是本事。”

我點點頭，突然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后來李晨還給我發了幾條微信，大意是他“沒做錯什么”“我反應過度了”“其實就算跟前女友還有點聯系，也只是放不下情分，不是復合”，說希望我“冷靜幾天”，再好好談談。

我沒回。

他最可怕的不是背叛，而是當我發現了問題，他沒有一丁點愧疚，反而第一時間想著“怎么處理我”。

結婚證可以領，心可不是用來糊弄的。

那天我脫掉那條白裙子，扔進洗衣機，站在陽臺上看著遠處發呆。風吹得我頭發有點亂，但我心里前所未有地清醒：

這婚，結不得。

還好，我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