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杰，35歲，在市里一家國企上班。車子是幾年前買的二手卡羅拉，沒啥排場，但遮風(fēng)擋雨、接送老婆孩子已經(jīng)夠用。

那天下班前，辦公室的女同事王悅突然湊過來，笑瞇瞇地說：“林哥，今天下雨，咱們順路，你方便送我一程嗎？”

我抬頭一看窗外，雨點砸得像篩子似的，不忍心讓她一個人打傘在雨中狼狽，便點了點頭：“行啊，反正也沒差多遠(yuǎn)。”

王悅穿著一身淺灰職業(yè)裝，腳踩細(xì)高跟，蹭蹭蹭地跟我出了辦公樓。車門一拉就坐上副駕，還自顧自甩了甩濕頭發(fā)：“哎，真冷啊，哥，空調(diào)開一檔唄？”

我笑著調(diào)了空調(diào)，剛準(zhǔn)備發(fā)動車，她忽然說：“等一下，劉主任也要一起走，他在樓下等了，我剛才答應(yīng)他的。”

我皺了一下眉頭：“啊？我不是說就送你嘛。”

“哎呀，劉主任你知道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送一趟，不吃虧。”

她一邊說一邊拿起手機(jī)撥了電話：“劉主任，我們這就下來了！”

沒多久，劉主任撐著傘走到車邊，王悅熱情地幫他開了后門，還替我打圓場：“我們林哥可仗義，特地送我們一趟！”

我干笑兩聲，一腳油門駛?cè)胗昴恢校睦飬s隱隱有點不舒服。

劉主任住在市中心，路上紅燈不少。我從公司繞了一大圈送他到家，光這趟就多了半小時油費(fèi)和停車時間。

“哎呀辛苦辛苦，下回請你吃飯。”劉主任說著關(guān)門走人，連句“謝謝”都沒回頭。

王悅倒好，一臉理所當(dāng)然地笑著說：“林哥，你真仗義，我下回給你帶奶茶。”

我扯了下嘴角：“你不是說咱倆順路？怎么還多繞了快十公里？”

她眨巴眼睛，一副無辜樣：“劉主任不是難得一次嘛，再說了，等下我請你吃飯啊，當(dāng)犒勞你一下。”

我心想，也算是有點良心，便沒再多說什么。

晚上她在附近點了個日式小火鍋，兩個人坐下點餐。菜單還沒看完，她就說：“我們AA吧，省得麻煩。”

我一愣：“不是你請我？”

“我以為你是客氣一下，我說請你，你也不會真讓我請的呀。”她一邊夾牛肉，一邊嘻嘻笑。

“你坐我車，我繞了遠(yuǎn)送了你們倆，現(xiàn)在飯你還讓我AA？”

她輕輕一哼：“林哥你太計較啦，哥們兒之間不就該互相幫襯？你要是這么斤斤計較，以后誰敢搭你車啊。”

我這人脾氣一向不錯，但那一瞬間，真覺得自己像個免費(fèi)司機(jī)兼錢包。

吃完飯出來，天還在下雨，王悅拎著包往車邊走：“林哥，雨大了，快開車，我這新鞋都要泡了。”

我站在原地沒動，盯著她那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

她扭頭看我：“愣著干嘛啊？”

我吸了口氣，指了指公交站牌方向：“前面就有公交，你不是說大家是朋友互相幫襯嘛？今天我就不送你了。”

她臉一下拉下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是會AA嗎？那這趟車我AA不起。”

說完我轉(zhuǎn)身進(jìn)了車，關(guān)門那一刻，她還站在雨中愣著，細(xì)高跟已經(jīng)泡在水坑里，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轉(zhuǎn)為惱火。

我一腳油門，揚(yáng)長而去。

第二天，辦公室里風(fēng)言風(fēng)語。

“林杰把王悅?cè)釉谟昀铮^情了吧？”

“王悅臉都拉下來了，說她鞋濕了走了一公里。”

但也有人悄悄給我豎了個大拇指：“林哥，做得好，這種精明人就該治一治。”

王悅后來沒再搭過我的車，連招呼都少打。她可能覺得我小氣，我卻覺得，她把人情當(dāng)慣性，用“順路”掩蓋利用，把“AA”當(dāng)成合理分擔(dān)，卻忘了情分從來不是你理直氣壯索取的理由。

我還是照常開車上下班，遇到真有急事的同事，我也會順路帶一程。但凡有人說句：“謝謝，真麻煩你了。”我都覺得，這趟油不虧。

人情不是錢買的，也不是誰欠誰的。講的是心意，而不是算計。

而我，也更明白一句老話：

“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尤其，是對那些只想占你便宜還自以為是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