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起因戀愛糾葛引起的兇殺案。
男女相愛,貴在誠實、專一,而“多情”的黃姑娘卻不是這樣。她與男友的關系已非同一般,但卻不加檢點,另戀他人,巧妙地周旋于兩個男友之間,輪流相伴。一個偶然的機會,真相敗露,兩個男友似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竟大打出手。一方吃虧后,他的親友非但不好言相勸,反而沖上門助打?;鞈鹬?人受傷一人死亡,給人們留下了血的教訓——
1984年2月,正值豆蔻年華的黃姑娘被分配在上海某廠食堂做合同工,人生地不熟,卻受到了班組長崔某的熱情照顧。彼此眉來眼去,互送秋波,一個多月兩人便“閃電式”地涉入愛河,整天沉湎于纏綿的愛情中。花前月下、餐館舞廳留下了他倆愛的印跡。猶如干柴遇烈火,不久兩人便過早地偷嘗了愛的禁果。
嬌生慣養的黃姑娘本來就好吃懶做,戀愛后更厭惡上班,纖纖十指怎受得了粗活的煎熬,于是便借腳燙傷之際提出辭職。情竇初開的她整天價在家無所事事,受不了這般寂寞,便當上了“業余華僑”。她悉心打扮自己,烏黑的燙發像小瀑布似地瀉在肩上,身著黑色皮夾克,下穿緊腿牛仔褲,腳蹬長統紅皮鞋,將那漾溢著青春風韻的身段襯托得線條分明,婀娜多姿。
黃姑娘雖然已與崔某戀愛兩年有余,但她認為這樣戀愛太單調無味,曾一度冷落他。
崔某卻是一片癡情,執著追求,黃姑娘這才勉強保持著與他的戀愛關系。姑娘性格開朗,有點輕佻風騷。崔某恰恰與之相反,性格內向。黃姑娘精力充沛,常常上餐館、入舞池、打麻將,以至深夜不歸。崔某見她不安分守己,便想早點結婚,以求太平。在崔的軟磨硬泡下,姑娘終于答應明年春節完婚。
朝思暮盼這一天的崔某,便急不可耐地趕制最新式的家具,企盼著早日當上新郎。
“福兮,禍所伏兮?!?/strong>1987年底,黃姑娘經人介紹又到理發店做合同工。勞教剛回來的李某對風流妖艷的黃姑娘一見鐘情,處處殷勤獻媚。黃姑娘來者不拒,早晨李騎車帶姑娘上班,中午李替姑娘買飯,兩人形影不離。一個月后,李自作多情地感到“瓜熟”了,便對姑娘挑明愛慕之情。姑娘卻欲擒故縱,低頭沉默,李以為姑娘羞于啟齒,便約黃幽會,姑娘欣然前往。彼此互吐衷曲,相見恨晚。
那天下午看完電影后,李邀姑娘上門,黃姑娘慨然應允。李的父母早有所聞,見姑娘眉清目秀,更是喜歡,熱情款待。黃也假戲真做。李父問黃:“你父母知道你們談朋友嗎?”
黃答:“還不知道?!?/p>
當晚李便向黃提出非分的要求,黃一陣驚駭,沒有同意。
翌日,李不死心,又邀黃去他家,黃明知李另有圖謀,卻有求必應。李跪在地上,向黃姑娘苦苦哀求:“我勞教兩年回來后,父母冷落我,兄弟結婚分灶吃,斤斤計較,沒人關心我,我很孤獨,對生活已失去了信心,求求你救救我吧,否則我要去賭、去偷,反正活膩了?!?/p>
李聲淚俱下,黃姑娘也為之掬一行淚,憐憫起他的“遭遇”。視戀愛如兒戲的黃姑娘竟然以身相許。
從此兩人頻頻幽會,茍歡偷情。
而黃姑娘又不中斷與崔某的戀愛關系,馬不停蹄地穿梭于兩者之間,左右逢源。崔竟也毫無察覺,半年下來,居然不曾露餡。黃姑娘自我陶醉,好不得意。
馬有失蹄時。1988年6月12日晚上,崔某興致勃勃如期赴約,與黃姑娘及其弟邊聊天,邊看電視。驀然,窗外傳來李某那甜蜜蜜的叫聲。黃姑娘一聽不妙,兩個男友一見面,難免要拆穿西洋鏡,于是立刻下樓“補洞”。
她疾步來到李某面前,將他拉到工房墻邊,裝出滿臉愁容道:“今天我身體不適,想早點休息,你先回去,有事明天再說。”
豈料機靈的李某立刻想到這正是考驗自己的關鍵時刻,豈肯錯失良機:“你身體欠佳,最需要身邊有人照顧,我怎能忍心不顧!”一個勁地拉黃某快上樓臥床休息。
黃姑娘心中有鬼,怎肯與他一起上樓?于是兩人拉拉扯扯,糾纏不休。
此刻,在樓上的崔某見黃姑娘許久不歸,自然放心不下,便走下樓來看個究竟。當他意外地發現那位青年肆無忌憚地拉自己的女友時,不由勃然大怒,上前呵斥道:“你在這里胡攪蠻纏個啥?”說罷拉住女友便走。
李某見狀同樣吃了一驚:來者何人?如此狂妄無禮,竟明目張膽對自己女友動手動腳,便對崔某怒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憑什么非要跟你走!”
崔某聽后,大惑不解,怎么她轉眼之間竟成了你的女友?
崔毫不讓步地反問對方:“你睜開狗眼瞧瞧,她到底是啥人的女朋友?”
“朋友儂幫幫忙!你想老婆也沒這種想法,當著人家男朋友的面‘吃豆腐’,好像太過分了吧!”
平時沉默寡言、性格內向的崔某,頓時火冒三丈。這種悶罐子要么不光火,一光火就不計后果。他上去對準李的左眼猛擊了一拳。李頓時頭暈目旋,金星亂飛,于是雙方展開了一場拼命的“格斗”。
文弱的崔某畢竟不是驃悍的李某的對手,沒幾個回合,崔便招架不住,被揍得跌倒在地。他怎肯善罷甘休,從地上爬起來,返身回樓喊來了黃的弟弟黃某助打。兩人手持木棍沖將下來,李逃避不及,雨點般的木棍紛紛落在他的身上、臉上,把李打得半死不活。正巧民警路過,才制止了這場斗毆。
崔某與黃某雪了恨,得勝回朝。黃姑娘心痛地陪李回家,為李洗凈傷口,精心包扎。李的兩個哥哥見他血跡斑斑,問清緣由后,頓時怒火中燒,趕忙追問:“是誰打的?”
李躺在床上不開口,心想報復黃姑娘的弟弟,會傷害黃姑娘的心,只得打落門牙往肚里咽。老大問:“自行車在啥地方?”
李有氣無力地回答:“在天山電影院西瓜攤‘巴子’處。”
兄弟倆立刻糾集鄰居王某和潘某氣勢洶洶直奔西瓜攤找“巴子”問了情況。
黃姑娘在旁哀求說:“算了,不要打了,我求求你們。”
老二手持菜刀,怒目圓睜吼道:“閃一邊去?!?/p>
黃姑娘又匆匆趕回,苦苦哀求李某。李躺在床上突然躍起,捏住姑娘的衣領問:“那個男的到底是誰?”
姑娘無可奈何地說:“是我過去的男朋友?!?/p>
李某恨得咬牙切齒,趁機要挾道:“只要你與我結婚,與那個男的斷絕關系,我就叫他們回來算了。否則,我就要教訓他倆?!?/p>
黃姑娘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抽泣不語。
李某以為姑娘反悔而哭泣,醋勁大發,打了姑娘一記耳光,便向門外沖去。姑娘似乎被這個耳光打醒了,知道不妙,便急忙抄近路跑回家報信。
她氣喘吁吁地對崔與弟弟說:“快躲起來,他們持刀報復來了!”話音剛落,李某一伙5人已沖上樓,殺將過來。
“咚咚咚!”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驟然響起,黃姑娘頂著總門,哭求道:“求求你們不要吵了?!?/p>
李的哥哥老二哪里肯聽,吼道:“快開門,否則要踢了。”黃姑娘嚇得退縮回家。
隔壁鄰居打開總門勸道:“青年人頭腦冷靜些,有事坐下來談,切勿動武?!?/p>
老二怒眉突眼嚷道:“與你渾身不搭界,快閃開,當心吃刀子。”
鄰居一見閃著寒光的刀子,慌忙縮回屋里。
老二直沖黃家門口,吼道:“快開門!”
崔某見情敵率人打上門來,不敢怠慢,趕緊準備“武器”,到廚房間拿了一把菜刀,警告門外:“你們誰沖進來,我就與誰拼了!”說完隨即將房內電燈關了。
老二怒不可遏,飛起一腳,將房門踢開,幾個黑影一起沖了進去,然后見到人影就猛擊。崔持菜刀瘋狂地亂砍,黃某揮舞起九節鞭,頗有不可阻擋之勢。只見鞭來刀往,好一場血戰!老二來不及躲避,被九節鞭擊中。他拼命抱住黃某,在他的胸部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黃姑娘哭喊道:“我爸爸有心臟病,馬上看電影回來了,求求你們不要打了?!笨墒菦]人聽她的哭求,廝殺越打越烈。
突然老大感到頭上粘糊糊的,用手一摸才知滿頭是血,忙對老二喊道:“快過來,我不行了。”
老二立刻拉老大退出。
王某和潘某奔到樓梯上,見老大、老二渾身是血,簡直成了血人,感到大事不妙,立刻攙扶兩人下樓,攔了卡車,急送區中心醫院搶救。
崔某看到房間里血流滿地,感到后果嚴重,即刻拉著黃某到派出所投案自首。
公安人員旋即趕至現場,只見屋內、墻上、床上滿是血跡,一樓至五樓的過道上也是血跡斑斑。
本案的后果是:4人受傷,1人死亡。老大左面頰、左肩、左手背、右前臂被砍,造成頭靜脈、左腕伸肌腱斷裂,影響面容以及左食指背伸功能喪失;老二被菜刀砍傷頭部、頸部7處;李本人被九節鞭抽成肋骨內傷;黃某被菜刀砍傷左眉弓、右腕,左前臂、左胸部被咬傷;黃姑娘也在亂刀中被砍傷手腕。
公安機關對肇事者依法進行了審查和處理:
調查后認為崔某犯有故意傷害罪(防衛過當),觸犯了《刑法》第134條第2款。鑒于被告投案自首,且交代態度尚好,有悔改表現,根據《刑法》第17條第2款、第63條規定,建議對崔依法減輕處罰,實行取保候審。
老二身陷囹圄,在監房對照《刑法》后,方知自己觸犯《刑法》,應受3至7年刑事處罰,于是追悔莫及,發出了過遲的懺悔:“因為自己不懂法,感情用事,結果不但苦了自己,也害了兄弟二人,真后悔!”
幫兇王某與潘某,雖未直接參與打人,但推波助瀾,吶喊助威。因事后認識后果嚴重,而且態度尚好,經警告教育后放行。
至此,這場鬧劇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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