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李琳，你什么意思？這卡里八萬塊，是咱倆結婚兩年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你一句不吭就給你爸還債去了？”廚房里，鍋蓋“哐”的一聲被掀開，熱氣騰騰，蒸汽裹著憤怒撲面而來。

王旭的臉漲得通紅，右手緊握著銀行卡，指節發白。他的語氣里夾著不可置信與徹骨的失望。

“他是我爸！”李琳也紅了眼，手里的筷子啪地一聲丟到鍋里，“我爸欠了親戚的錢，不還人家都要去法院起訴了！你忍心眼睜睜看著我爸進牢里？”

“那我問你，我是什么？提款機？”王旭怒極反笑，“你有本事做決定的時候不跟我商量，那你也別指望我再跟你搭伙過日子！”

李琳低頭咬牙，淚水滴落在砧板上，菜刀劃在胡蘿卜上，發出干脆的“咔咔”聲，像極了她此刻硬撐的倔強。

王旭，三十歲，普通公司職員，月薪八千。李琳，他的老婆，小學老師，溫婉漂亮。兩人結婚三年，沒有孩子，一直計劃攢點錢買個首付。八萬塊，是他們婚后最重要的一筆積蓄。

可誰都沒想到，李琳的父親李建國，一個退休工人，因為前幾年炒股失敗，虧了幾十萬。為了遮掩，向親戚東借西借，終于被逼到走投無路。

李琳打電話哭著求她爸：“爸，這債你怎么不早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我就是不想拖累你們……可我真的沒辦法了。”

李琳心一軟，趁王旭出差那幾天，偷偷轉了八萬塊給了親戚。

“我以為你會理解的?！彼吐曊f，“你也不是沒吃過我爸做的飯，也不是不知道他身體不好，萬一進了看守所——”

“別給我打感情牌！”王旭瞪著她，“我再說一遍，這是我們的積蓄，不是你家的救命錢！你一點邊界感都沒有嗎？”

那天晚上，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

王旭一夜未眠，腦子里翻來覆去全是這幾年“委屈求全”的場景。

結婚時，他家只給了五萬彩禮，李家嘴上說“不要錢不要錢”，實則一分沒退。新房是王旭爸媽掏的首付，寫的是兩個人的名字?；楹?，李琳的娘家幾次三番找借口借錢，說是周轉，結果一去不回。

“我爸媽一輩子節儉，就想讓我過得好一點，結果呢？我們兩個省吃儉用攢的錢，成了你娘家填債坑的工具？”王旭苦笑。

他掏出手機，翻到微信，指尖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那幾個字——

我們離婚吧。

“你瘋了？”李琳眼眶通紅，看著那幾乎是清晨第一縷陽光送來的微信。

她沖到王旭面前：“你就是因為這點錢，就要離婚？你一點夫妻情義都沒有？”

“夫妻情義？”王旭冷冷看著她，“是我一直在維系吧？房貸我一個人扛，生活我計劃著過，連你爸媽來住幾個月我都沒說一個‘不’字。”

“可我爸真的沒辦法了啊……”李琳哭了出來。

“那你也該跟我商量！”王旭猛地拍桌子，“不是你哭一下，我就得買單！我不是圣人，更不是你爸的接盤俠！”

三天后，王旭遞交了離婚協議。

李琳最后還是沒簽，她跑去找王旭爸媽哭，說王旭太絕情。

王旭他媽一邊泡茶一邊冷靜地說：“孩子，我們不絕情，但我們也不是冤大頭。你娘家這幾年用了我們多少好處你自己清楚，這日子，我們兒子確實累了?！?/p>

王旭搬了出來，租了個小房子，銀行卡里只剩一千塊。

但他說：“終于感覺自由了，錢沒了可以再掙，心寒了就難捂熱。”

半年后，李琳在超市打工，沒再教書。她爸的債還是沒還清，李琳自己也開始意識到，那筆八萬塊，其實不僅毀了一個家庭，也毀了別人對她的信任。

有一次她在超市收銀時，看到王旭牽著一個小姑娘，笑得很輕松。她知道，那是他姐姐的孩子，可她忽然意識到，那個笑，她已經很久沒見過。

結尾的某天，王旭坐在出租屋的陽臺上，看著遠處的城市燈火。他朋友調侃他：“再找個吧，別信什么門當戶對，找個講理的就行。”

王旭笑笑，語氣溫和：“現在的我，寧愿一個人過，也不想再做冤大頭了?！?/p>

他伸手摸了摸那只癟癟的錢包，眼神卻比以往更亮了些。未來雖遠，但他知道，真正屬于他的生活，從那一紙協議簽下的那天，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