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楊白勞
電話鈴聲炸響時,我正在給兒子檢查作業。屏幕上"孫科長"三個字讓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喂,孫科..."
"賈杰!晚上六點,我家,必須到!"孫科的聲音像鋼釘一樣釘進我耳膜。
還沒等我回話,電話就掛了。我盯著手機發愣,這哪是邀請,分明是圣旨。
臥室里,老婆正靠在床上刷短視頻,笑聲像銀鈴般清脆——當然不是因為我。
"老婆,晚上孫科叫我去吃飯。"我試探著說。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老婆?孫科請客,我不在家吃了。"我提高音量。
依然毫無反應。我一把掀開被子,她像彈簧一樣坐起來,長發亂得像雞窩:"賈杰!你發什么神經!"
"親愛的,"我堆出最諂媚的笑,"孫科長盛情邀請,我實在推不掉..."
她瞪了我一眼,隨后冷笑一聲:"兒子!換衣服,媽帶你吃燒烤去!"
八歲的兒子從書房探出頭,眼睛亮得像星星:"能點烤羊腰子嗎?"
"點!再給你加份烤扇貝!"老婆斜眼看了我一眼。
我訕笑著穿外套,心里暗喜。孫科雖然架子大,平時比較吝嗇,但偶爾請客也還挺闊綽,上次那頓海鮮火鍋可是花了一千多,雖然說好的是AA,我們幾個部下都喝多了,最后還是孫科一個人買的單。
剛走到小區門口,手機又響了。
"賈杰啊,"孫科的聲音突然親切了八度,"你家旁邊物美超市有道口燒雞吧?帶一只來,要肥點的。"
我站在超市冷柜前,捏著標價38.9元的燒雞,后知后覺地發現事情不對勁。還沒結賬,手機第三次響起。
"對了,帶瓶藍瓶牛欄山,要二斤裝的。"孫科補充道,"再捎包花生米,我家樓下小賣部就有。"
寒風里,我左手燒雞右手白酒,活像個上門送禮的。走到孫科家樓下,手機第四次震動。這次我搶先開口:"孫科,我車拋錨了,今天恐怕..."
"別廢話!"孫科打斷我,"帶包餐巾紙上來,我家用完了。"
孫科家的門虛掩著。我推門進去,餐桌上擺著三個空盤子和一個計算器。孫科系著圍裙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一碟拍黃瓜。
"就等你了!"他熱情地接過燒雞和酒,"喲,這雞看著不錯。"
我環顧四周:"其他客人呢?"
"什么客人?就咱倆啊!"孫科麻利地撕開燒雞包裝,"我媳婦帶孩子回娘家了。"
我的嘴角開始抽搐:"您不是說...請客?"
"對啊!"孫科打開白酒,給我倒了滿滿一杯,"我出場地和拍黃瓜,你出酒和燒雞,這不是AA制嘛!"他翻開桌上的小本本,"上次火鍋你欠我286元,今天燒雞38.9,白酒56,花生米8塊,餐巾紙2.5..."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老婆"。
"喂?什么?”我按照老婆的提醒離孫科遠了一些。
老婆在電話里小聲說:“我忘了提醒你了,孫科那么仔細的主兒你可得提防著點,別被人算計了。不行就找個理由逃跑……”
我聽了老婆的話,轉頭看了一眼孫科頓時計上心頭:"孫科,兒子吃燒烤進醫院了!我得馬上過去!"
孫科皺眉:"賬還沒算完..."
"下次再說!"我抓起外套就往外沖,差點撞翻那碟拍黃瓜。
剛下到一樓,我長舒一口氣。手機又響,是老婆發來的照片:她和兒子舉著羊肉串,面前擺著炭烤生蠔、蒜蓉扇貝和兩扎鮮啤。文字寫著:"你確定在那吃嗎?"
我笑著回復:"給我留點,二十分鐘到。今天孫科請客——請我吃了頓閉門羹。"
走出單元門,寒風卷著雪花撲來。我裹緊羽絨服,突然轉頭看向孫科家的窗戶。此刻,孫科正趴在窗戶上探頭朝下看。我隨口大喊了一句:"孫科!餐巾紙的錢不用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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