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9日,星期天。已經過夜里12點了,河南新鄉封丘某醫院院長吳國華的家里卻依然亮著燈。女主人張莉一直坐在客廳里聽著門外的動靜,還不時地看看表。
今天一大早,吳國華就夾起公文包開車出了門,臨走時告訴張莉說要去姐姐家辦點事,晚飯不用等他了。可現在都大半夜了,他為什么還不見人影?什么樣的事情能辦到這種時候?如果有什么特殊情況,也應該給家里來個電話呀!張莉在心里禁不住埋怨道。
張莉已經給丈夫打了幾次手機,可是一直沒人接聽。憑著女人的第六感,她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張莉坐不住了,終于撥通了大姑姐吳國萍的電話。
出乎意料的是,大姑姐說今天并沒有見過弟弟,甚至電話都沒有通過。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丈夫沒有去姐姐家,為什么要說謊?他去了哪里?難道他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所以才撒謊?
張莉最害怕的就是吳國華在外面亂來。私下里已經有不少人跟她說,吳國華對漂亮女孩子格外殷勤,讓她留點心。張莉是個愛面子的人,一聽到這種說法,她都以相信丈夫搪塞過去,但是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每每攬鏡自照,她就會發現眼角又平添了幾道皺紋。也許吳國華對她早就厭倦了?自己的婚姻真的走到盡頭了?
張莉越想越害怕,怎么都無法安然入睡,就那樣怔怔地坐在沙發上苦等,一定要等丈夫回來問個明白。然而,就在這個周日,吳國華破天荒第一次沒有回家過夜。
第二天一大早,吳國萍就趕了過來。張莉哭哭啼啼說了吳國華一夜未歸以及自己的猜疑。吳國萍本來就對這個弟媳非常滿意,聽了張莉的話后趕忙寬慰,并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如果我弟弟做了對不住你的事,姐姐我一定為你做主!但咱們也得先找到國華,聽聽他怎么說不是?”
可無論是打吳國華的手機,還是撥他辦公室的座機,始終都無人接聽。她倆甚至還聯系了吳國華的朋友,得到的回答都令人失望。
臨近中午的時候,吳國萍的手機響了。來電者正是弟弟吳國華。在電話中,吳國華吞吞吐吐,語帶顫音,一上來就讓她往一個銀行賬戶里匯15萬元。待到張莉接過電話盤問時,那邊傳來了嘟嘟的掛斷聲。
姐妹倆感覺不對勁,立即報了警。
封丘縣公安局接手了此案。9月12日,當警方找到吳國華時,他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在醫院的停尸間里,張莉泣不成聲。她做過種種猜想,最糟糕的無非是自己淪為棄婦,從沒料到是這種結局!
吳國華的尸體是在新鄉郊區被發現的。除了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勒痕以外,沒有更多的破案線索。就連死者生前用過的手機、私家車等私人物品也不知去向。
經法醫鑒定,吳國華死于窒息。
這是一起綁架勒索案。但兇手為何要殺害吳國華呢?是死者認出了綁匪的身份,所以要殺人滅口,抑或是綁匪知悉吳家人已報警,所以惡意報復?
目前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那個銀行賬戶。經調查,開戶者是一位名叫林潔的女性,開戶地為河南省新鄉市,開戶時間為2007年9月9日。銀行向警方提供了開戶者使用的身份證復印件,復印件上林潔笑靨如花。
吳國華是9月9日離奇失蹤的,而林潔是9月9日開的銀行賬戶;此外,吳國華的尸體發現地和林潔的銀行卡申請地都是新鄉市。看來這不是巧合,銀行賬戶的主人林潔一定與吳國華被害有關。可以初步判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勒索案。
林潔與吳國華究竟是什么關系?她就是殺害吳國華的兇手嗎?如果林潔參與了綁架勒索案,那么這是她一人所為,還是團伙作案?
吳國華被殺的消息在醫院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有人說是情殺,有人說是仇殺。但因為害怕牽涉其中,醫院職工向警方反映情況都有所保留。據描述,吳國華是個有頭腦、醫術高的人,對人也很熱情,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有醫生私下里告訴警方,院里有好幾個漂亮的小護士都因為不堪忍受吳國華的騷擾而離職。警方向他們出示了那張帶有林潔照片的身份證復印件,但他們都表示從沒見過這個人,也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林潔究竟是什么人呢?
民警來到林潔老家。為了不給林家人造成困擾,他們先去了村長家說明來意,然后由村長陪同前往林家打探虛實。
林潔家人說,林潔自9月9日出門,至今都沒有回來,手機早已轉入關機狀態。據林媽媽反映,林潔走時并無異常,還說辦完事就馬上回來。
林潔潛逃了?
警方立即對火車站、長途汽車站等交通要塞進行布控,但結果一無所獲。
警方還查看了吳國華最近一個月的通話清單。單據顯示,在9月8日、9月9日這兩天,有一個陌生號碼曾多次給吳國華打過電話。而據查實,那個號碼目前已經停機,其注冊用戶為新鄉市某營業廳。這一線索也不幸夭折。
轉眼間,吳國華遇害已過一周。不知是因兇手過于狡猾,還是偵查方向有誤,調查工作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9月17日這天,新情況出現了——封丘郊外發現了一具女尸,死者正是吳國華案犯罪嫌疑人林潔!
因為已被掩埋數日,死者面容已經潰爛,但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勒痕,可見罪犯的作案手段與吳國華案如出一轍。很顯然,這是同一兇手所為。
往日溫馨幸福的林家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摧垮了。據林媽媽說,林潔一直聽話懂事,從來就不用大人操心。她無法想象,誰會這么狠心,竟然殺害了自己的女兒呢?
林媽媽回憶起林潔離家時好像提到過,她要去新鄉市找好友孫麗紅及孫麗紅的表妹董玉。
“董玉,董玉……”辦案民警反復咀嚼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看到過。警方再次排查吳國華的社會關系網,終于在醫院的護士登記表中找到了這個名字。
雖然董玉早在幾個月前就已離職,不過醫院的醫生、護士對董玉記憶猶新。
“那個小姑娘長得很漂亮呢!”
“人很標致,醫院的男醫生對她都很照顧,特別是吳院長。”
“對呀,小董前幾天還托吳院長給她親戚看病。”
根據這些情況,警方基本可以確定,吳國華與林潔并不相識,但也不能因此排除林潔與吳國華被害無關;吳國華與董玉是舊識,而林潔與董玉、孫麗紅姐妹是好友。如果把吳國華和林潔比作兩條直線,那么顯然,這董玉姐妹就是兩條直線的唯一交點。案情就此明朗起來。
警方火速趕往董玉、孫麗紅姐妹的老家。聽了他們的來意后,蘇董兩家人面露惶恐。民警們認定其中必有古怪,遂向他們展開了一系列心理攻勢。孫麗紅的家人終于吐口,交代了孫麗紅的行蹤。
9月25日,逃亡在外的孫麗紅在黑龍江落網,警方還因此抓獲了另一名犯罪嫌疑人史東強,這是一個意外收獲。知悉事情敗露的董玉在第二天也來公安局自首了。
在刑訊室中,三人非常配合警方的工作,對整個案情供認不諱,完全是“好好公民”的做派。誰也不會想到,他們竟是兩個命案的制造者,更無法想象謀殺背后的動機是如此荒唐可笑。
現實上初中時,董玉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孩。然而和其他花季少女不同,她沒能將本該天真爛漫的年華繼續交給校園。因為家中出了一些事故,董玉被迫中途退學,幫父母做家務。每當看到同齡的少男少女們穿著校服、騎著單車從身邊歡笑而過,董玉心頭都會涌上一陣難言的失落。
時間一久,董玉再也難以忍受在家的日子。父母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是勉為其難地送她去讀衛校,希望她將來能有個一技之長。進了衛校的董玉時常幻想將來能有份好的工作和收入,對生活重新燃起了美好的希望。
然而,畢業就像一瓢冷水潑在了董玉的頭上。從校園夢中醒來的她這才發現,原來工作是如此難找。經歷了重重波折之后,董玉終于進了本縣的一家乳腺病專科醫院當護士。
千辛萬苦找到的這個工作,并沒有令董玉感到欣慰。因為在這個小醫院里,護士的工作不但非常繁重,而且每月三四百塊的工資實在讓董玉感到寒酸。
值得一提的是,醫院院長吳國華對容貌出眾的董玉似乎分外關注。吳國華穿戴考究,每天開著名車上下班,這樣的生活是董玉連想都不敢想的。漸漸地,董玉發現吳國華對自己似乎圖謀不軌,這讓她十分反感。
和吳國華一比,董玉的內心產生了強烈的不平衡。沒過幾個月,董玉再也不堪忍受。她認為憑自己的能力一定也能過上吳國華那樣的日子,于是毫不猶豫地辭了職。
辭職后,董玉決定自己做生意。可是做什么好呢?她平時喜歡穿衣打扮,就決定做一點服裝生意。于是她立即向家里要了一些本錢,在商場里租了一個店面賣起服裝來。生意剛開始的時候,董玉感到自己的機會來了,為自己定下了一個又一個目標,并常常對著這些目標暢想。然而,由于在經營方面沒有經驗,沒多久董玉便發現賺錢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容易。算下來,自己一連兩個月都虧了本。
為什么自己做什么都不順?董玉心中充滿了焦慮。她再也沒有耐心做下去,也沒有信心找工作了。就這樣,董玉決定去表姐孫麗紅家散散心。
孫麗紅剛剛離婚不久,在新鄉的一家美容院里打工。兩姐妹從小就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這次董玉來訪,孫麗紅非常高興,一直挽留她多住些日子。此時的董玉正對下一步沒有打算,就在孫麗紅家住了下來。沒多久董玉就認識了孫麗紅家的另一個常客,史東強。
其實早在上初中的時候,董玉就見過史東強,那時表姐還沒有離婚。董玉漸漸了解到,表姐和史東強一直是情人關系,表姐也正是因他而離婚的。可史東強是個有婦之夫,兩個人只能繼續保持地下關系。在和表姐談心時,董玉感覺孫麗紅對史東強一往情深,即使永遠沒有結果,她也甘愿繼續為他付出。
起初,董玉對這個讓表姐如癡如醉的男人非常好奇,偶爾也和史東強閑聊幾句。漸漸地,董玉和史東強也混熟了。
一次,兩個人談天時,史東強突然嘆口氣說:“賺錢真不容易啊!”
這正道出了董玉的心聲,兩個人一起感嘆起來。董玉也對史東強講起了醫院院長吳國華的事,史東強附和說:“社會本來就不公平!老老實實賺錢的人,不知道哪一天才有出頭之日!”
一句話說得兩個人心灰意冷。
史東強不但有妻子,還有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大的16歲,成績很好,即將中考,而重點高中的學費貴得嚇人;小的六歲,明年就要入學。不論是學費還是各種其他花銷,都要等著他這個做父親的去解決。史東強是個運輸司機,收入只能勉強營生。要養活這么一大家子,再加上情人孫麗紅也經常需要自己支援,他深感壓力巨大,單靠穩扎穩打干活去掙錢是無比艱難的。
一天,三個人一起看電視,一期法制節目講述了一個犯罪團伙進行綁架勒索的案子。史東強突然說,這樣弄錢倒是快!孫麗紅接過話茬說,可惜咱們都不認識什么有錢人。董玉突然想起了吳國華,就開玩笑說吳國華對自己有意思,如果她去當誘餌,他一定能上鉤!
沒想到,這樣一句玩笑話,卻被史東強聽進了心里。
一次單獨相處時,史東強向董玉認真地提出了綁架吳國華的想法。董玉一開始嚇了一跳,但一想到自己從衛校畢業以后處處碰壁,而錦衣玉食的吳國華卻可以到處沾花惹草,還打自己的主意,她就憤憤不平起來。也許就像史東強說的那樣,這個社會對老老實實賺錢的人根本就是不公平的!想到這里,董玉就試探性地和史東強討論起這個計劃的可行性,說著說著,兩個人都開始相信他們一定能夠成功。
那拿到錢之后怎么辦?放走吳國華嗎?不知是誰先提出了這個問題。
董玉猛然想到,這個計劃首先是基于自己去做誘餌引誘吳國華,吳國華如果被放走,自己馬上就會暴露;然后警察順藤摸瓜,就可以抓到另外兩個同犯,再牽扯到自己的父母……想到這里,董玉害怕了。但恐懼并沒有讓她退縮,卻引出了更加可怕的念頭——殺了他!
董玉說,錢拿到,立即殺了他!
這也正中史東強的下懷。
當兩人把這個大膽的計劃告訴孫麗紅時,孫麗紅先是十分震驚,堅決勸他們不要胡來。但史東強和董玉非常執著,反而費盡口舌拉孫麗紅加盟。時而誘惑說只做一次,將來便永遠衣食無憂,時而強調把人一殺掉,就不會留下后患了。最后兩人甚至威脅說,如果孫麗紅不加人,他們兩個還是會做,到時候孫麗紅也難逃干系……整天面對著這樣“孜孜不倦”的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情人,一個是自己的妹妹,孫麗紅漸漸也動搖了。
達成共識的三人馬上商討起綁架和殺人計劃來。計劃實施的前提是要將吳國華約出來,但董玉已經從醫院辭職幾個月,突然聯系會顯得很唐突。于是三人想了一個比較婉轉的做法,就是讓董玉陪孫麗紅假裝去那家乳腺醫院看病,借機和吳國華再次搭上關系。
2007年9月8日,董玉精心打扮了一番,陪孫麗紅一起去老單位“看病”,如愿見到了吳國華。
吳國華見是董玉,顯得非常熱情。兩個人寒暄過后,吳國華問起董玉的近況,并希望她再回來工作。想到那一點可憐的工資,董玉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吳國華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居高臨下的優越感,更堅定了董玉實施計劃的決心。
董玉說自己不回醫院了,因為已經打算在新鄉找工作,明天就和表姐一起回去。吳國華立即開心地說,自己也正要去新鄉辦事,明天可以順便開車捎董玉過去。沒想到他居然自投羅網,董玉哪會不同意呢!
然而,當晚回到住處,董玉打電話向史東強匯報情況時,史東強卻叫董玉和孫麗紅立即拒絕吳國華的提議。原來他考慮到這樣會讓別人看見,為以后警方破案留下線索。聽史東強這么一說,董玉也有些后悔自己的魯莽,孫麗紅更覺得情夫實在是個考慮周密、辦事沉穩的人,不禁更覺放心了。董玉立即打電話給吳國華,編了個理由約他到了新鄉之后再見面。吳國華欣然同意了。
9月9日,董玉、孫麗紅回到了孫麗紅的出租屋,并和史東強一起準備了繩子、皮帶等作案兇器。一切準備好之后,由董玉給吳國華打電話,說想要做生意,向他借點錢,希望他能來自己的住處詳談。已經到新鄉的吳國華頓生邪念,滿口答應并立即驅車前往。吳國華絕對沒想到,大難馬上就要降臨了。
剛一敲開出租屋的門,吳國華立即被藏在門后的史東強用雙截棍打暈了。接著三個人手忙腳亂地把吳國華綁了起來。
這時他們才想起,勒索錢是需要有個賬戶的,否則讓對方往哪里打款呢?當然了,錢不能匯到他們三個人的賬戶上。怎么辦?不如找朋友借個身份證開戶,這樣一旦東窗事發,他們三個就擺脫干系了。
借用誰的身份證呢?孫麗紅想到了家鄉的好朋友林潔。
林潔善良單純,孫麗紅相信她一定會幫這個忙。于是她立即打電話把林潔約了出來。林潔聽說是借自己的身份證開個戶,也沒多想就爽快地答應了。
賬戶有了,三個人開始對付吳國華。
吳國華醒來之后,史東強把電話遞到他面前。吳國華發現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這才意識到自己中了別人的圈套。他連忙求饒,并跟董玉商量,希望能先放自己走,保證一定回家取錢拿給她。董玉不是三歲小孩,當然不會上這種當。她以不合作就撕票相逼,強迫吳國華給家里打電話要錢,吳國華只好照做了。
然而事情并不像他們料想的那般順利,感覺事有蹊蹺的吳家人選擇了報警。
而董玉這邊,三個人左等右等一直不見錢款到賬,于是都亂了陣腳,也開始預感到大事不妙。最后,三個人一起決定,必須先殺了吳國華,毀掉一切證據。于是,由做過護士的董玉先給吳國華注射了一針安定,然后三個人一起用皮帶將他活活勒死了。殺死吳國華之后,史東強突然想到,一旦警方順著賬號追查到林潔,就會把他們牽扯出來。
聽了他這個說法,兩個女子立馬嚇壞了。怎么辦?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徹底殺人滅口,否則誰也別想活!”史東強眼里充滿了殺氣,緩緩道出這個可怕的念頭。
事已至此,孫麗紅非常傷心。好朋友林潔如此無辜,有什么理由去殺她呢?然而同樣熟識林潔的董玉卻態度堅決,因為她認為事態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如果不殺林潔,他們三人都會死。
萬般無奈之下,孫麗紅把林潔約了出來。善良的林潔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先前的一個舉手之勞居然埋下了禍根,她將赴一場與死神的約會。
到了孫麗紅家,林潔坐在床邊,有一搭無一搭地和孫麗紅聊著天。就在這時,董玉突然從后面用皮帶勒住了她的脖子,接著孫麗紅和史東強按住了她的手腿……一陣掙扎無果,一個善良的女子就這樣被活活勒死了。
一連殺死兩條人命后,三個人才徹底慌了神。他們倉皇逃回了老家,向父母一五一十地講述了殺人的事實。
這不啻是一聲驚雷在頭頂炸響,老人們受到了極度的驚嚇。誰能料到,自己的孩子居然做出此等傷天害理的事!但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誰又情愿讓孩子為殺人去償命,白發人送黑發人!就這樣,他們不但沒勸孩子去自首,反而幫他們一起掩埋了尸體。隨后,孫麗紅和史東強一起逃到了黑龍江,而董玉卻堅持藏匿在家里。
最終,法官依法判處兩名主犯孫麗紅、史東強死刑并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董玉因自首被判死緩。另外,董玉和孫麗紅兩人的父母和親戚共計六人,因犯毀滅證據等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二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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