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老式防盜網，在客廳的地板上切割出方格光影。老張戴著老花鏡，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那臺陪了他十多年的單反相機，鏡頭上的指紋被擦得锃亮。退休后的日子里，攝影成了他最大的樂趣，尤其是拍攝那些充滿韻味的老年女性。

“又擺弄你那破相機！” 廚房傳來老伴李桂蘭的怒吼，伴隨著鍋鏟與鐵鍋碰撞的刺耳聲響，“整天拍那些老太婆，就沒見你正眼瞧過我！”

老張的手頓了頓，沒有接話。他想起上周在公園拍攝的那位跳廣場舞的老太太，身姿輕盈，笑容里藏著歲月沉淀的優雅。快門按下的瞬間，仿佛時光都慢了下來。可回到家，迎接他的卻是李桂蘭的冷臉和滿桌涼透的飯菜。

這天，社區組織了一場老年藝術展，鼓勵老人們展示自己的作品。老張精心挑選了幾張最滿意的照片，有在菜市場討價還價時眼神犀利的賣菜阿姨，有在湖邊寫生的銀發奶奶，她們眼角的皺紋里都流淌著故事。展覽當天，他的作品前圍滿了人，贊嘆聲不絕于耳。

“老張，你拍得真不錯啊！” 鄰居王大爺拍著他的肩膀，“這些照片里的老太太，比那些明星還有味道！”

老張正笑得合不攏嘴，突然瞥見人群外李桂蘭陰沉的臉。她轉身就走，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聲響。老張連忙追了出去，在社區花園里攔住了她。

“桂蘭，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 李桂蘭眼眶通紅，“這么多年，我跟著你操持家務，伺候老小。現在老了，你就嫌棄我人老珠黃，跑去拍別的女人！”

老張愣住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愛好會給老伴帶來這么大的傷害。那些被他鏡頭捕捉的女性，在他眼里不過是生活的藝術載體，可在李桂蘭心里，卻成了婚姻的 “第三者”。

從那以后，家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李桂蘭不再給他做飯，兩人分房而睡。老張看著空蕩蕩的相機包，心里堵得慌。他試著和那些老姐妹們斷了聯系，可每次拿起相機，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一天深夜，老張翻出了結婚時的相冊。照片里的李桂蘭穿著紅色嫁衣，眉眼彎彎，比他鏡頭下任何一個女人都美。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突然意識到，這么多年，自己只顧著尋找別人身上的韻味，卻忽略了身邊最珍貴的風景。

第二天一早，老張把相機鎖進了柜子，親手做了一桌李桂蘭愛吃的菜。當老伴走進廚房時，他紅著臉說：“桂蘭，以后我不拍別人了。我想拍你，拍我們一起變老的樣子。”

李桂蘭的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圍裙上，伸手打了他一下：“死老頭子，早該這樣了！”

后來，社區里時常能看到一對老夫妻，手牽著手漫步。老張的鏡頭里，再也沒有其他女人的身影，全是李桂蘭在菜市場砍價的模樣、在陽臺澆花的背影，還有兩人一起坐在搖椅上曬太陽的溫馨畫面。那些照片，沒有驚艷的構圖，沒有絕妙的光影，卻裝滿了他們攜手走過半生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