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們商量個事唄。”那天晚上，我和老公吃完飯，一起把碗洗了，趁婆婆心情還不錯，我試探著開了口。

婆婆正坐沙發上嗑瓜子看電視劇，聽我一說，瞇起眼看我一眼：“你倆又想干啥？”

老公笑著接話：“也沒啥大事，就是……咱不是準備要二胎了嘛，想著孩子生出來得有人帶……”

“說重點。”婆婆手一抬，磕瓜子的動作都沒停。

“就是想問問，您看要不二胎出來后，您幫著帶帶？”

話剛說完，婆婆“咔嚓”一口咬碎了瓜子殼，慢悠悠吐了出來，抬頭看著我：“你們真打算生？”

我點點頭：“嗯，咱家大寶都五歲了，現在政策也放開了，我和李強也商量了好久……”

“行啊，我也不是不能帶。”她抖了抖衣服，一邊起身去拿水喝，一邊說，“但我要提幾個條件，咱們說清楚，免得以后鬧不愉快。”

我和老公對視一眼，連忙點頭：“媽您說。”

她伸出手指：“第一，晚上我不帶夜的。年紀大了，睡眠本來就輕，孩子一哭我就心慌，身體吃不消。”

我剛想說什么，老公小聲提醒我別急。

婆婆繼續：“第二，我只帶孩子，不做飯不洗衣服。你們倆誰做都行，別指望我再下廚房了。”

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但還是忍住了。

“第三，”她抿了一口水，“每個月我要拿工資，最少三千。保姆都不止這價了，我這還是親奶奶價。”

“媽……”我終于忍不住了，“三千也太多了吧？您又不是請來的保姆。”

“那你請個保姆試試，看三千夠不夠。”她把杯子放桌上，“我帶孫子那是情分，不帶是本分。”

我深吸口氣，強行壓住情緒：“行，您繼續說。”

“第四，你們得每周放我一天假，不能哪天都讓我看著。我想跳廣場舞、想跟姐妹們喝茶，都得自由點吧？”

老公有點尷尬地笑：“媽您是退休了，但咱家這不是特殊情況嘛……”

“特殊情況我可以幫，但得有我的生活。”她一句頂了回去。

我開始心虛了，這哪是幫帶孩子，簡直是雙向合作。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她頓了頓，“不許大寶吃醋吃鬧了你們就怪我帶不好，也別事事拿我當擋箭牌。有問題你們做爸媽的先管教清楚。”

我終于坐不住了，苦笑一聲：“媽，您這條件，我說實話，有點多。”

“多嗎？”她不急不慢，“你們現在覺得多，是因為還沒體會帶二胎的苦。大寶那會兒我幫著帶著，也沒要你們一分錢，你們累是累，可我那會兒也不輕松。現在我年紀大了，你們還想我全包，那我圖啥？”

我低頭不說話，老公撓撓頭：“媽，咱能不能通融點？不是說不給您錢，就是能不能別這么明確？說得我們像……雇你似的。”

“那我問你，”婆婆坐直了身子，“你老婆白天上班，晚上還得做飯做家務，孩子哭了還得半夜起來哄，她怎么受得了？你能不能替她分擔一半？”

李強低聲嘟囔：“我……我盡量。”

“你盡量不等于你能。你媽我現在腰椎間盤都不好，帶一個孩子累得要命，二胎再來，我再撐幾年，晚年別說跳廣場舞了，走路都難。”

我聽到這，心里五味雜陳。一邊覺得婆婆說的不是沒道理，一邊又覺得委屈。

“媽，我不是不體諒您……我是真怕自己帶不過來，現在保姆難找，花錢多還不放心，想著有您幫幫我們……我以為，您愿意。”

婆婆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一點：“我不是不愿意，思思，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家李強也不是個體貼人。但我要是撐不住了，誰管我？說到底，你們這代人太容易把父母當退路，可父母不是萬能的，能幫是情分，不能幫你們也得理解。”

我一時不知道怎么接話。

氣氛一度安靜。

“你們再想想吧。”婆婆站起來，拍了拍手，“條件擺這兒，我不是嚇唬你們，是實話實說。愿意就按這個來，不愿意……你們就別生。孩子不是玩具，是責任，別指望誰都得替你們扛。”

她說完，回屋關門了。

我和李強坐在沙發上愣了好久。

“你說……”我開口，“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李強沉默一會兒，嘆氣：“其實……我也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但她說的也對。咱們不能只想著生，得先想好怎么帶。”

我點點頭，靠在沙發上，腦子一團亂。

人都說“二胎是甜蜜的負擔”，可現實是，甜蜜沒來，負擔先砸下來。婆婆的五個條件，是現實的鏡子，也是一道門檻。

我們能不能跨過去，還得好好想想，不是一句“生唄”就能解決的。

畢竟，帶孩子不是一個人的事，更不是一句話的買賣。誰愿意幫你，那是情分，不愿意，你也不能翻臉。

可能，這就是長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