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決定了，不考研了，我想把錢省下來，讓小劉去讀，他比我更需要這個機會。”

我聽到這話時，手里的菜刀差點掉進菜盆里。回過頭，看著女兒小雪一臉堅定，我只覺得胸口發堵。

“你再說一遍？”

她點頭：“小劉考上了研究生，可他家拿不出學費。他比我更有潛力，我就先工作幾年，等以后再……”

“啪！”我直接把刀拍在菜板上，菜葉都濺了起來，“你是我女兒，不是他媽！”

廚房外頭，小雪的男朋友小劉，正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刷手機，聽見我這話愣是沒抬一下眼。我心里更火，壓著嗓子問小雪：“他呢？他要你放棄，是他提的嗎？”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他說他也很難為情。”

“難為情？難為情還能坐那兒裝鴕鳥？我看他是心安理得。”

我拉著圍裙擦了把手，直接走出去：“小劉，你也聽到了吧？小雪說她不考研了，要供你去念研究生。你啥意思啊？就這么默許她放棄？”

他一臉尷尬：“阿姨，不是我逼她的，是她自愿的。我其實也勸過她……”

我冷笑一聲：“勸？那你倒是給我勸勸，我看看你多大能耐。”

小雪在一邊扯著我：“媽，別這樣，我都決定了。”

“決定？你一個姑娘家為他掏光積蓄，耽誤前程，他倒好，連個承諾都不肯給你。我就一句話，想讓我同意，你倆先去把證領了再說！”

小劉聞言，臉一下白了，囁嚅著：“結……結什么證啊阿姨，我們現在還年輕……”

“年輕？你花我姑娘的錢不年輕了，輪到承擔責任就突然年輕了？你倆同居我沒管，你倆出門旅游我也沒攔，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姑娘跳火坑！”

小雪紅著眼睛：“媽，你別這么說小劉，他不是那樣的人！”

我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轉身回了廚房，心里一個勁兒翻騰：姑娘太傻，男的太滑，老娘這關要是不過，他倆遲早得出事！

晚上，小雪端了碗洗好的水果來找我：“媽，你要是真不放心，我們可以先訂婚。”

我搖頭：“別說訂婚了，今天不給我一張紅本本，我看你倆就別提供學費的事。小劉要是有心，你這條件都答應他了，他敢不答應領證？不敢，就是沒想好負責任。”

她不說話了，低頭撥著葡萄皮。

第二天一早，我看她眼圈紅紅的。中午，小劉過來，說要談談。

“阿姨，我覺得我們太倉促了。我們還年輕，結婚這事，還是得慎重考慮。”

“哦？你倒是說得漂亮。怎么，花錢的事不慎重？姑娘放棄自己夢想的時候你怎么沒考慮？”

他臉色有些難看，但沒說什么。

那天下午，他們倆就吵起來了。小雪哭著回了自己房間，小劉摔門走了。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但也有點解氣——你敢拎不清，我就敢逼你現形。

幾天后，小雪沉默得讓我心疼，飯也不太吃。我試著去她房里坐坐，她靠著窗，不看我：“媽，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傻？”

“傻倒也不是，感情的事，誰年輕時沒糊涂過？但你得知道，人心不能只靠感動。”

“他說我變了，說我被你逼得沒了主見。”

我嘆了口氣：“小雪，人家一說不愿意結婚，你心都涼了不是？真要是那種值得托付的男人，不該你一逼就露餡。換作你爸當年，我一句話，他立馬就說‘你媽都愿意嫁我，我還敢不娶？’”

她扯了扯嘴角，苦笑：“你這是典型的老一輩思想。”

“那我問你，要是真結了婚，他好好念書，你出去工作養家，也算搭把手不是？可他不領證，不敢擔責任，那你圖什么？”

她低頭，不說話了。我知道她心里開始動搖。

接下來幾天，她開始重新刷起考研資料，不再和小劉聯系。我沒催也沒勸，只是每天給她做好飯，有時悄悄把她復習資料收拾整齊。

兩個星期后，小劉突然來了，拎著一堆水果和補品，開門見山地說：“阿姨，我考慮清楚了，我想和小雪領證。”

我看了他一眼：“你是真想通了，還是害怕人跑了？”

他愣了下，小雪從房里出來，淡淡地說：“不用了。你之前的反應，已經告訴我答案了。”

他急了：“小雪，我當時是太突然了，我……我真的想和你結婚！”

“可你從來沒說過你愿意陪我考研。”她看著他，“我不想成全你夢想的代價，是我放棄自己的。”

他一下子語塞，站在那里，臉漲得通紅。

我站在一旁，不說話。心里卻升起一種奇怪的踏實感。

人這一輩子，說到底，要學會為自己負責。愛情不是交換，而是并肩。如果一個人不敢為你走一步，就別指望他以后能陪你走一輩子。

小劉最后沒說什么，轉身離開了。小雪站在陽臺，看著他下樓的背影，眼里沒有淚，只有沉靜。

幾個月后，她順利考上研究生。填報志愿那天，她特地跑來廚房抱了我一下：“媽，謝謝你當初咬牙堅持。”

我笑著回抱她：“你才是讓我驕傲的女兒。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是好事。”

小雪點點頭：“我現在終于明白，愛一個人，不是替他犧牲自己，而是和他一起成長。”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廚房臺面上，菜香撲鼻。我心里明朗得像那鍋剛煮開的湯——滾燙，干凈，滿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