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鱸魚蒸得不錯,殿下嘗嘗。”
崔流箏夾了一筷子魚肉,輕輕放在蕭瀾景面前的青瓷碟中,她指尖微微發顫,生怕這細微的動靜會打擾到他用膳的雅興。
蕭瀾景頭也不抬,只“嗯”了一聲,筷子卻始終沒碰那片魚肉。
崔流箏垂下眼睫,盯著自己碗中已經涼透的飯。
今日是她的生辰,蕭瀾景難得答應陪她用晚膳,她天不亮就起來準備,連他最愛吃的幾樣小菜都親手做了,可他從進門到現在,連正眼都沒瞧過她一次。
“太子殿下!”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廝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崔大小姐從馬上摔下來了!”
筷子“啪”地一聲落在桌上,蕭瀾景猛地站起身,方才還冷淡如冰的面容瞬間變了顏色:“晚喬如何了?”
“說是摔傷了腿,疼得直哭,一直喊著要見太子爺呢!”
蕭瀾景轉身就要往外走,衣袖卻被一只纖細的手拽住了。
“殿下還會回來嗎?”
蕭瀾景眉頭緊蹙:“晚喬受了傷,現在最需要人照顧,你說呢?”
“可今日是我的生辰。”崔流箏抬起頭,眼眶已經紅了,“您答應過要陪我的。”
“崔流箏!”蕭瀾景聲音陡然冷厲,“晚喬都傷成那樣了,你還在計較這些?”
他用力甩開她的手,崔流箏踉蹌了一下,后背撞在門框上,疼得她眼眶發紅,但她顧不上疼,急忙從袖中抽出一張紙。
“殿下一定要去的話,能不能送我一份禮物?”她聲音輕顫,“就簽個字就好……”
蕭瀾景看都沒看,只以為是購買莊子鋪子之類的,隨手從案上取了筆,在紙上草草簽了名。
“這下滿意了?”他將筆一擲,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崔流箏望著他匆匆遠去的背影,低頭看向手中的紙,最上方三個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和離書。
這樁婚事本就是她“誤打誤撞”得來的,如今正主回來,她也該退場了。
崔流箏從小就知道,蕭瀾景的眼里只有姐姐崔晚喬。
那年春日宴上,她躲在廊柱后,看著蕭瀾景將一支海棠別在崔晚喬鬢邊,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而她只能攥緊手中的帕子,默默轉身離去。
后來太子要選太子妃,蕭瀾景要娶的自然是崔晚喬,崔流箏躲在閨房里哭了整夜,第二日卻還是強撐著笑臉,為姐姐繡起了嫁衣。
誰曾想,大婚當日,崔晚喬竟嫌蕭瀾景太過守禮古板,不想當循規蹈矩的太子妃,跟著個江湖戲子跑了。
“這可如何是好?”母親急得直跺腳,“花轎都到門口了!”
父親一咬牙:“讓崔流箏頂上!”
大婚之日,蕭瀾景掀開蓋頭時的震怒,她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怎么是你?你們崔家,當真欺人太甚!”
他發了好大一通火,摔了合巹杯,紅燭高照的新房里,碎瓷片濺到她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
那日她獨自坐在洞房里,聽著外面賓客的竊竊私語,將嘴唇咬出了血也沒讓眼淚落下。
或許是心中還殘留著對崔晚喬的情誼,蕭瀾景大怒之下,終究還是沒有下令誅了他們相府九族,而是冷著臉默認了這次替嫁。
此后,她用了整整五年時間,學著做一個無可挑剔的太子妃。
他嫌她不夠端莊,她便日日練習行走坐臥;他說她琴藝不佳,她十指磨出血泡也不肯停下;他厭惡她多話,她便學會了在他面前沉默如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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