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新中國經歷了兩次嬰兒出生高峰,現如今隨著人均壽命的普遍提升,那兩批龐大人口正在集中進入生命末期。
一邊是死亡高峰的到來,另一邊是新生兒數量的持續走低,我國的人口結構正面臨巨大挑戰,據統計,在過去的三年間,我國已經去世了3200多萬人,速度可以說是十分驚人。
半個多世紀前,新中國剛剛成立,百廢待興,從1949到1958年,一片蓬勃的土地上,年均有近2000萬嬰兒呱呱墜地。
緊接著,在短暫的沉寂后,1963至1972年,更大的一波補償性生育潮來臨,年均出生人口超過2500萬,峰值時甚至逼近3000萬。
這兩波間隔不遠的生育高峰,像兩次巨大的聲浪,共同塑造了今天老年人口的主體,他們建設了國家,也構成了今天龐大的“銀發浪潮”。
吊詭的是,加速這股浪潮的,恰恰是時代的進步,醫療水平的飛躍,將人均壽命從解放初期的35歲,硬生生拉升到今天的近79歲。
長壽本是福祉,卻也意味著這批建國后出生的龐大群體,正在“集體”邁入生命的終章,他們年輕時的回響有多么嘹亮,如今匯成的浪潮就有多么洶涌。
如果說死亡高峰是歷史的回聲,那么生育率的持續走低,則是這個時代最安靜,也最決絕的回應,一個浪潮在抵達頂峰,另一個源頭卻幾近干涸。
21世紀初,我們每年還能迎來1771萬新生兒,而到了2022年,這個數字首次跌破千萬,僅有956萬,2023年,進一步滑落至902萬,“斷崖式下跌”這個詞,用在這里甚至都顯得有些溫和。
即便2024年因“龍寶寶”的民間偏好,生育率有微弱回升,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漫長冬季里一個偶然的暖陽,改變不了大趨勢。
產房里不再有嬰兒潮的喧鬧,一場關于繁衍的革命,在悄無聲息中進行,一邊是老年人口的陡然增多,另一邊是新生人口的急劇萎縮,我國的人口結構,正被這兩股力量無情地撕扯。
人口結構的劇變,從不是紙面上的數字游戲,它激起的漣漪,正以一種不可逆轉的方式,拍打著社會的每一處堤岸。
經濟的堤岸首當其沖,工廠里,機器在等待一雙雙年輕的手來操作,寫字樓里,曾經取之不竭的“人口紅利”正在變成歷史名詞。
更嚴峻的挑戰,來自養老金和醫保體系,池子里的水越來越少,等著接水的人卻排起了長隊。
廣袤的鄉村,年輕人為生計遠走他鄉,留下的是望眼欲穿的空巢老人,那個我們熟悉的、幾代同堂的大家庭,正在被現實擠壓成一個個脆弱的核心家庭。
世界的堤岸,則投來復雜的目光,有人預測,到2030年,我國的老齡化程度或許將超過“前輩”日本,而日本將退休年齡推遲到75歲的先例,仿佛是為我們預演了一場未來的彩排。
為什么新的生育高峰遲遲沒有到來?為什么曾經被視為人生必選項的結婚生子,如今卻讓無數年輕人望而卻步?
答案不在別處,就在他們真實的生活里,一張張關于奶粉、教育、醫療的賬單,是壓在心頭最沉重的砝碼,朝九晚五甚至“996”的工作節奏,讓他們幾乎沒有時間與精力去平衡職業和育兒。
更重要的是,他們是獨生子女一代,他們的肩膀上,一頭是自己不敢停歇的職業生涯,另一頭可能要同時扛起四個日漸衰老的父母。
這種“4-2-1”的家庭結構,讓他們在考慮下一代時,感受到的不是喜悅,而是恐懼。
相比于“傳宗接代”的宏大命題,這一代受過良好教育的年輕人,更渴望活出自我,實現個人價值,他們的人生劇本里,婚姻和孩子早已不是唯一的,甚至不是最重要的章節。
面對這股由現實壓力和個人意志匯成的強大潮流,那些延長產假、發放育兒津貼的激勵政策,如投入巨浪中的幾粒石子,激起的漣漪轉瞬即逝。
專家預測,到2061年,年死亡人口可能突破1900萬,這預示著我們還將在這條人口結構轉型的隧道里,走上很長一段路。
死亡是自然的更替,但一個社會如何面對如此集中的告別,如何為數以億計的老人提供有尊嚴的晚年,如何為風暴中心的年輕人卸下一些重負,則考驗著所有人的智慧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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