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歲的張明站在公司大樓前，手里抱著裝滿個人物品的紙箱。三月的風還帶著寒意，吹亂了他鬢角的白發。裁員通知來得突然，二十年的職業生涯就這樣畫上了句點。

"老張，晚上喝一杯？"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明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改天吧，今天想早點回家。"

可當他走到家門口時，卻遲遲沒有掏出鑰匙。失業的消息該如何告訴妻子李芳？這些年，家里全靠他的收入支撐。女兒上大學后，李芳便辭去了會計工作，專心照顧家庭。

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李芳系著圍裙，手里還拿著鍋鏟："站門口干什么？我聽見腳步聲了。"

"沒什么。"張明低頭換鞋，避開妻子的目光。

餐桌上擺著他愛吃的紅燒排骨和清炒芥藍。李芳盛好飯，輕聲問："今天公司怎么樣？"

張明筷子一頓："我被裁了。"

房間里一時寂靜。李芳放下碗，握住丈夫的手："沒事，先休息一陣子。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你？"張明抬眼，"你都十年沒工作了，現在哪家公司會要你？"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李芳的手慢慢縮了回去，眼圈微紅："我只是想幫忙..."

接下來的日子，張明變得易怒而敏感。每當李芳小心翼翼地詢問他找工作的情況，他就會暴躁地打斷："你以為現在工作那么好找嗎？"

一個雨天的下午，李芳從超市回來，渾身濕透。她放下購物袋，里面全是張明愛吃的食材。

"怎么不打傘？"張明皺眉。

"出門時還沒下雨..."李芳打了個噴嚏。

張明突然爆發："連天氣都看不準！這些年要不是我養家，你連..."

"張明，"李芳的聲音很輕，卻讓他住了口，"我知道你壓力大，但請不要這樣對我說話。"

"受不了就離婚！"話脫口而出，張明自己都愣住了。

李芳的眼淚終于落下："好。"

離婚手續辦得出奇地快。張明搬進了出租屋，每天靠外賣度日。沒有了李芳的嘮叨，房間安靜得可怕。

某天深夜，他胃痛得厲害，翻遍藥箱卻找不到常備的胃藥。這時他才想起，以前每次不舒服，李芳都會及時遞上溫水和藥片。

手機屏幕亮起，是女兒發來的消息："爸，媽說你最近工作忙，讓我多關心你。"

張明盯著那條消息，突然淚流滿面。原來即使分開，李芳仍在維護他在女兒心中的形象。

第二天，他撥通了老友王強的電話。

"終于想通了？"王強在電話那頭嘆氣，"李芳多好的妻子啊，當年你創業失敗，是她拿出嫁妝幫你還債；你應酬喝醉，是她整夜照顧..."

張明握著電話的手微微發抖。原來他最大的財富從來不是職位和薪水，而是那個為他煲湯煮飯、知冷知熱的結發妻子。

"我想挽回，還來得及嗎？"

"去試試吧，"王強說，"但記住，這次要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