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文字,讓我們相遇
豫東的槐樹溝,有個老規矩:出殯時,方圓三里的黑貓都得拴起來。老人們說,黑貓沾了尸氣,會跳上棺材"踏尸",死者就閉不上眼,魂魄會被貓爪勾著,變成夜游的孤魂。
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光緒末年,村里的張老栓出殯,他家的黑貓沒拴牢,"噌"地跳上棺材,四爪在棺蓋上來回踏了三圈。當天夜里,張家人就聽見院里有腳步聲,"咚、咚、咚",跟張老栓生前拄拐杖的動靜一個樣。第二天去墳地看,新墳竟被刨開個洞,棺材蓋斜斜地靠在邊上,里面的尸首沒了蹤影。
打那以后,槐樹溝的人見了黑貓就犯怵,尤其是純黑的貓,瞳仁在夜里泛著綠光,看著就像勾魂的鬼差。村里只有一個人不忌諱這個——老木匠李十三,他家養著只通體漆黑的貓,連胡須都是黑的,取名"墨團"。
李十三是外鄉遷來的,十年前帶著墨團落戶槐樹溝,在村東頭開了家木匠鋪。他總說:"貓就是貓,哪分什么黑白?墨團通人性,比有些人還強。"村里人聽了,只當他是外鄉人不懂規矩,背后都叫他"貓瘋子"。
這年深秋,槐樹溝的首富王財旺死了。王財旺活了五十八歲,前幾天還在酒桌上吹噓自己能再活三十年,轉天就被發現倒在自家糧倉里,臉憋得青紫,手里攥著半袋發霉的玉米。
王家要辦三天喪,請來的陰陽先生是鄰村的劉半仙。劉半仙一進槐樹溝就叮囑:"王老爺死得蹊蹺,出殯那天務必看好黑貓,要是讓貓踏了尸,咱們這村都得遭殃。"
這話傳到李十三耳朵里,他正給墨團梳毛,聞言嗤笑一聲:"王財旺坑了多少人的糧?怕是自己心里有鬼,跟貓有啥關系?"墨團像是聽懂了,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嚨里發出"呼嚕"聲。
頭兩天倒沒出事,王家院子里拴了七八條狗,見了貓就追,村里的黑貓都躲得遠遠的??傻搅说谌斐鰵?,天剛蒙蒙亮,就出了亂子——李十三家的墨團不見了。
李十三急得直跺腳,屋里屋外找了個遍,木刨子、墨斗扔得滿地都是。"這犟種,早不跑晚不跑,偏趕這時候......"他正念叨著,就聽見村西頭傳來哭喊聲,夾雜著劉半仙的怒喝:"快把那貓打走!打走!"
李十三心里一沉,拔腿就往王家跑。
王家的送葬隊伍剛出村口,棺材被八個壯漢抬著,正準備上墳地的路。墨團就蹲在路邊的老槐樹上,見了棺材,"喵"地叫了一聲,箭似的撲過去,前爪剛搭上棺蓋,就被劉半仙甩來的桃木劍打在背上,"嗷"地慘叫一聲,摔在地上。
"好你個李十三!"王財旺的兒子王二狗紅著眼沖過來,一把揪住李十三的衣領,"我爹死得不安生,都是你家這喪門星貓鬧的!今天我非剝了它的皮不可!"
李十三護在墨團身前,眉頭擰成個疙瘩:"二狗,別胡來。墨團從來不惹事,它今天反常,定有緣故。"
"緣故?"劉半仙捋著山羊胡,陰陽怪氣地說,"貓通陰陽,它盯上棺材,說明死者有冤屈,魂魄不肯走。依我看,得開棺驗尸,看看王老爺是不是被人害了!"
這話一出,送葬的人都炸了鍋。開棺是大不敬,死者家屬要是點頭,會被人戳脊梁骨。王二狗猶豫了,可看著墨團盯著棺材齜牙咧嘴的模樣,又想起爹死那天糧倉里的霉玉米——王財旺最疼糧食,發霉的玉米早該扔了,他攥著那半袋干啥?
"開!"王二狗咬了咬牙,"要是查不出啥,我再給爹磕一百個響頭賠罪!"
八個抬棺的壯漢面面相覷,還是劉半仙吆喝著"為了王老爺安息",才把棺材抬到墳地邊,撬開了棺蓋。
棺材里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王財旺的臉不是青紫的,而是泛著黑,嘴角掛著白沫,指甲縫里全是泥土,像是死前抓過什么東西。更怪的是,他懷里揣著個布包,打開一看,竟是半袋發霉的玉米,上面爬著幾只死老鼠,肚子鼓鼓的,顯然是吃了玉米死的。
"是鼠藥!"人群里有人喊,"王老爺是吃了拌鼠藥的玉米!"
劉半仙蹲下身,捏起一粒玉米聞了聞,臉色驟變:"這不是普通鼠藥,是'三步倒',烈性的。可王老爺手里攥著玉米,咋會自己吃下去?"
就在這時,墨團忽然從李十三懷里掙脫,跳進棺材,用爪子扒開王財旺的衣襟,露出腰上的一塊淤青。那淤青的形狀很特別,像是被人用膝蓋頂過。
李十三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三天前,王財旺來木匠鋪訂壽材,進門時捂著腰,說"被家里的門檻絆了一下"?,F在看來,哪是什么絆的,分明是被人打的!
"誰干的?"王二狗紅著眼吼道,"我爹待人不薄,誰要下這毒手?"
人群里鴉雀無聲,只有風吹過老槐樹的"沙沙"聲。李十三忽然開口:"墨團通靈性,它剛才踏棺,不是勾魂,是想告訴咱們,王老爺死得冤。"
他蹲下身,輕輕撫摸墨團的背:"這貓跟著我十年了。十年前,我在鄰村做活,撞見地主家的兒子打死了佃戶,就因為佃戶欠了他三斗糧。那佃戶臨死前,懷里抱著只剛滿月的黑貓,就是墨團。"
當年,李十三把佃戶偷偷埋了,帶著墨團逃到槐樹溝。他總覺得,墨團的眼睛里,藏著那佃戶的冤屈。
"王老爺的事,墨團定是看出了端倪。"李十三指著棺材里的玉米,"這玉米不是王老爺自己吃的,是有人逼他吃的。你們看他指甲縫里的泥,像是死前掙扎著要往外爬,卻被人按住了。"
正說著,村西頭的趙老四突然"撲通"跪下,渾身發抖:"是我......是我干的......"
趙老四是王家的長工,負責看管糧倉。前幾天,他偷賣了王家兩擔新麥,怕王財旺發現,就把拌了鼠藥的玉米藏在糧倉角落,想嫁禍給老鼠。誰知王財旺去糧倉查賬,正好撞見他銷毀證據,兩人吵了起來。趙老四急了,用膝蓋頂住王財旺的腰,把半袋毒玉米塞進他
嘴里。"我不是故意的......"趙老四哭得涕淚橫流,"我娃得了急病,郎中說要二兩銀子抓藥,我實在沒處借......王老爺發現我賣麥,揚言說要送我去見官,還要打斷我的腿......我一時昏了頭,就......就頂了他一下,誰知道他倒在地上,嘴里直吐白沫......我怕被人發現,就把毒玉米塞進他手里,想裝作他誤食鼠藥......"
人群里響起一陣唏噓。趙老四的娃確實病了,前幾天還聽見他媳婦在村口哭,說湊不夠藥錢。只是誰也沒想到,他會走到這一步。
王二狗攥著拳頭,指節捏得發白,最終卻松了手:"把他送官吧。我爹在天有靈,也不會想看見再出人命。"
劉半仙嘆了口氣,從懷里摸出張符紙,燒成灰撒在棺材里:"王老爺,冤屈伸了,安心去吧。"
李十三抱著墨團,看著趙老四被兩個壯漢捆起來,往鎮上的方向走。墨團從他懷里探出頭,對著趙老四的背影"喵"了一聲,聲音里沒有兇氣,倒像是在嘆氣。
出殯的隊伍重新整好,棺材被穩穩地埋進土里。這次,沒人再嫌墨團晦氣,幾個老人還摸著它的頭說:"這貓是好樣的,比人還有情義。"
事情過后,槐樹溝的規矩悄悄變了。出殯時照樣拴貓,可沒人再咒黑貓是"勾魂鬼"。有人家生了娃,還特意養只黑貓,說能護著孩子不受邪祟欺負。
李十三的木匠鋪生意越來越好,墨團成了店里的"鎮店之寶"。有回鄰村的張屠戶來訂豬槽,見墨團蹲在刨花堆上,笑著逗它:"聽說你能斷案?"墨團瞥了他一眼,跳上案臺,用爪子把一塊有蟲眼的木料扒到一邊——后來張屠戶才知道,那木料果然是朽的,多虧了墨團提醒,沒做成豬槽誤了事。
王二狗后來開了個糧鋪,不像他爹那樣克扣鄉親,遇到家里困難的,還會賒糧給他們。他常說:"我爹就是太計較,才招了禍。人活著,得給別人留條路。"
趙老四在牢里蹲了三年,出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王財旺的墳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磕出了血。他沒再回槐樹溝,聽說去了關外,給人趕車,掙的錢全寄回村里,托人分給當年被王財旺坑過糧的人家。
墨團活到了十九歲,壽終正寢。李十三把它埋在老槐樹下,墳頭壘了三塊石頭,像個小小的墓碑。有年春天,石頭縫里冒出株貓薄荷,開著淡紫色的花,風一吹,就晃悠悠的,像墨團當年追著蝴蝶跑的模樣。
后來,槐樹溝的老人給娃講起這事,總要說:"別小看貓狗這些生靈,它們眼里不含糊,誰好誰壞,看得真真的。人要是做了虧心事,躲得過官府,躲不過天地良心,更躲不過那些通靈性的眼睛。"
老槐樹依舊立在村口,枝繁葉茂。每到清明,王財旺的墳前總會擺上一束野菊,是王二狗放的;而老槐樹下的三塊石頭旁,常有人放上一小碟小魚干,不知道是哪個記著墨團的娃悄悄擱的。
風穿過槐樹葉,沙沙地響,像是在說:這世間的理,有時候不在書本里,不在衙門里,就在一只貓的眼睛里,在一顆不肯屈的心窩里。
關注我,明天的故事會更精彩!
本故事為純原創民間故事,寓教于樂,旨在豐富讀者業余文化生活,所有情節根據民間口述整理而成。純文學作品,借古喻今、明道講理,勿與封建迷信對號入座!抄襲、侵權必究!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金風玉露一相逢
便勝卻人間無數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