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暖垂眼,緘默不語。
恍然間,她又意識到,這兩個問題好似真彰顯了顧景予的在意。
他從來之要求下令,而非詢問。
顧景予再如何游刃有余,心中壓抑的那些暴戾情緒,叫他在這兩年間,無時無刻想著要將她抓回來。
要是她再敢跑,他就打斷她的腿,讓她一輩子都只能待在自己身邊。
此時,也恨不得將她直接從蘇府擄去,偽造一個蘇家大小姐的死亡,再將她牢牢鎖在房內,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
只有他一個人。
顧景予咬著牙,深吸一口氣。
當年得知她是自己要走,心中后悔是有的,但說不上多。
他始終覺得兩人的關系仍是他扯在手中的風箏線,時有松緊。
如今重逢兩面,卻有了斷裂的跡象。
見她不言語,顧景予扯出一個殘酷的笑。
“攀上了蘇家的關系,就覺得能飛上枝頭了?你又哪里配一個皇子的側妃之位。”
他想叫她認清自己,用刺痛她的方式,讓她知難而退。
讓她意識到,她只能站在他的身邊,只有他會垂憐她。
言知暖眼神有些空。
“只要鎮南王殿下喜歡,我歡喜,兩情相悅便足夠了。”
她知道這話是假話,可想起沈聞錚,她心里竟有種奇異的感覺。
顧景予沒想到言知暖在自己面前都敢出神,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語氣極有力道,咬牙切齒著、一字一頓地逼問她:“兩情相悅?”
言知暖的下巴生疼,卻不退不避,看著他,也一字一頓地回他:“是,就像你與世子妃那樣,舉案齊眉、兩情相悅。”
那徹夜燃放的花燭、兩人在她面前的親昵、顧景予展現出的別樣柔情。
于那時的她而言,那種似萬箭穿心的痛感,她可能一輩子也忘不了。
可再痛,也比不過那日在雪地里,親耳聽到‘自取其辱’的滋味。
顧景予親手將她的愛骨剝除,就那樣看著她痛苦地匍匐在地,將她十二年的情感全然踩在腳下。
他將她當個玩意兒,當個寵物。
現在還仍把她當一只被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對他搖尾乞憐的狗!
那么多年,愛他是她唯一做過的任性妄為地事情,拋下身份、尊卑,追隨自己的心意,卻只是那句“何必自取其辱”。
言知暖認清了心念相通是妄想,知心體己是幻覺,最后也體會到了屈辱和絕望。
而顧景予竟體會到一種死灰復燃的狂喜。
就如同一切仍有轉圜的余地。
“你還在意我,你對我,仍有情,對嗎!”
這種話,言知暖覺得可笑,也叫她生出無力之下,只能決堤的情緒。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言知暖發了狠似的想要推開他。
她手中的酒壇落地,瓷片碎裂,酒香四溢。
又似砸在兩人心頭,一時皆沉默。
顧景予定定地看著言知暖。
不懂她,還是不懂愛。
顧景予不知道。
只是,他看著她臉上的淚痕,頃刻間,心中那種想要殺人的暴戾不在,只覺心亂如麻。
又好似被無數絲線牽扯,迸發出一種極深的痛意來。
這痛感深邃,叫他手上對言知暖的鉗制也不由得放開了。
在這以往他看不上眼的小小女子面前,顧景予竟清楚地感覺到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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