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止。巷子里，積水未退，映著天光。洗車仔零零漆，手里的抹布，忽然停住。

“江蘇張先生近日驚愕發現，結婚兩年的妻子王女士自2020年起，陸續向“泫棋道人”林師傅轉賬94萬余元。這些錢含30萬彩禮等，而王女士日常省吃儉用，日均餐費不超20元。”他聲音很輕，大約是自語。

“大約，這錢，燒得，有些蹊蹺。”

外賣仔阿銀，外賣箱還沒放下，聲音已然響起。他大約剛從城市的另一端趕來。

“蹊蹺？”阿銀眼神深邃，直視零零漆。“零零漆，你這話，大約說得太淺。”

他似乎在問，又似乎在自問。“那信任，為何如此深重？真正的貪婪，藏在何處？”

“省吃儉用，卻豪擲千金。”他輕聲問，聲音里帶著一種探究。“是愚昧，還是，絕望？”他大約覺得，一切皆有緣由。

擦鞋仔小強，手中的鞋油味，似乎更濃了。他大約聽得有些不耐煩。

“絕望？”他擦著鞋，動作緩慢，不疾不徐。“阿銀，你大約想多了。”

“錢，沒了，就是沒了。”他抬頭，目光穿透雨幕。“信什么，有何用？哪有什么，深奧絕望？”他大約覺得，道理，都在口袋里。

快遞仔華安，包裹堆得像小山。他大約剛送完一單，汗珠順著額角滑落。

“口袋？”他扶了扶眼鏡，鏡片上沾著雨水。“小強，你這話，似乎過于簡單。”

“錢，也許是引子。”他目光落在遠處，仿佛看到了某種軌跡。“每一次的轉賬，大約都預示著某種沉淪。”他似乎在思考，人生的包裹，是否常常在不經意間，被偷梁換柱。

養雞仔醬爆，懷里抱著一只雞，雞毛有些凌亂。那雞大約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

“沉淪？”他摸了摸雞頭，聲音有些沙啞。“華安，你大約看走了眼。”

“軌跡，多半是自縛。”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信了，大約就是，心甘情愿。”他似乎覺得，心甘情愿，才是最可怕的。

零零漆笑了，笑聲里帶著一絲譏諷。他大約已經習慣了這些爭論。

“可怕？”他彈了彈煙灰，煙霧繚繞。“你們，大約都活在自己的世界。”

他眼神銳利，掃過阿銀、小強、華安、醬爆。“那不是可怕，那是愚蠢。”

“貪婪？絕望？口袋？沉淪？心甘情愿？”他重復著這些詞，聲音低沉。“不過是，一場騙局。”他大約覺得，現實，比什么都殘酷。

“就像那道士，他大約知道，他會得手。”

夜，更深了。風，呼嘯而過。零零漆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宿命的低沉。

“原來，王女士長期失眠。”他頓了頓，仿佛在等待什么。

“網上結識林師傅，被收為弟子。”他停下，目光深邃。“五年間，支付法事費。”他輕描淡寫，仿佛那只是一個注定的開端。

“甚至，承擔林師傅購房、購車、家裝等開銷。”他笑了，這次笑得有些疲憊。“張先生與林師傅對質，對方稱‘自愿贈與’。”他掐滅了煙，最后一點火星，在積水中熄滅。

“只愿退十萬，后拉黑。律師表示，林師傅或涉嫌詐騙。”

他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大約，那不是道士。”他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在巷子里回蕩。

“那，大約是，一位，深諳，人性的‘心理大師’。”他收斂笑容，眼神深邃，帶著一絲莫名的光芒。

“九十四萬，多半不是為了消災，也不是為了祈福。”他指了指天，聲音悠遠。

“甚至，大約是為了，讓世人，明白，什么叫‘知識付費，且，學費不菲’。”他背過身，消失在夜色中。

“所以，別讓迷信，耽誤了你對生活的判斷。”他大約是說，有些信仰，代價太大。

“畢竟，能讓一個省吃儉用的人，五年間，付出近百萬，這本身，也許就是一種，超凡的‘精神控制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