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團長,越軍又沖上來了!”——1979年2月26日凌晨,越北高平一隅的戰壕里,李和平輕輕抹去臉上的塵灰,淡淡回一句:“別慌,等我信號。”炮彈的尾焰劃破夜空,這段寥寥對話后來被幸存者當作傳奇細節講給新兵聽。
炮擊命令下達不過短短數十秒,可要說清那四個字從何而來,則得把時鐘撥回更早。李和平的父親李德生,1930年代入伍,從井岡山走到抗美援朝,五十多年槍林彈雨,把“不搞特殊”四個字刻進了骨髓。新中國初立,他已是司令部里的大干部,卻仍堅持全家跟普通戰士同吃“南瓜飯”。那個艱難年代,李和平年紀尚小,跟著父親開荒種地、抬水挑糞,連塊白砂糖都算奢侈。
1964年,部隊動員高干子女參軍。李和平初中剛畢業,揣著一紙報名表就去了連隊。會議室里有人低聲提醒李德生:“您這么大的職務,兒子直接送軍校更省事。”李德生卻回了句:“多磨磨腳板,日后少添麻煩。”于是,李和平被編進普通步兵班,簡單到甚至沒有統一的蚊帳。那幾年,他跟炊事班幫廚、跟工兵挖壕溝,四年沒入黨、五年沒提干,自嘲“老兵油子”,卻也練就了摸黑潛行、快速標定方位等硬功。
時間跳到1977年,高考重啟。成績不錯的李和平出現在推薦名單上。材料送到父親案頭,老人家紅筆一劃,名字消失。有人替李和平打抱不平,李德生只說:“想念書,仗打完再說。”
兩年后戰火真的冒起來。越南連番挑釁,2月17日凌晨,鄧小平一句“教訓一下”宣布反擊開始。12軍接令南下,李和平幾乎拍桌子請求上前線。軍部原打算把他放在指揮所做參謀——畢竟李德生當年就是12軍軍長,誰都怕背責任。李和平血書擺上桌:“若不準前線,寧可退役。”父親那頭電話也冷冷一句:“讓孩子自己選,他既是李德生的兒子,也是中國兵。”
于是,李和平成了106團副團長。帶兵第一次遇到越軍伏火箭,連隊有人畏縮,他拎起輕機槍先沖:“跟我來!”傷口剛縫四針,包扎都沒拆,又領人夜襲敵前沿。那股狠勁兒在老兵眼里“像極了當年上甘嶺的92高地”。
最驚險的一戰出現在2月26日晚。團部要求奪取一處制高點,106團一個連加半個迫擊炮排搶下山頭,還未來得及深挖掩體,越軍憑借地形合圍。無線電里傳來敵軍高聲喊話:“抓活的副團長!”子彈貼著工事口呼嘯,有人提議:“掩護突圍。”李和平擺手:“突圍就分散,守住陣地等炮火。”
午夜時分,他把坐標反復核定,把電臺音量壓到最低,向后方炮兵連發報——那五個字至今在檔案里都沒有刪節符號:“向我陣地開炮!”連隊里二十多名士兵聽得真切,有人咧嘴笑:“副團長真夠味兒。”也有人拍拍兜里母親縫的香荷包,神情恍惚。炮兵指揮所沉默了約十秒,一陣急促“滴滴”后,山腳幾門122加榴炮齊響,火舌吞沒陣地。彈幕持續五分多鐘,越軍被炸得措手不及,退到山坳再不敢上沖。煙塵散盡,106團僅余三十余人能站著,有人雙耳失聰,有人渾身炸得血點子。李和平的鋼盔凹下一塊,細碎彈片嵌進肩膀,他咬牙把碎鐵扯出仍沒吭聲。
戰后,旅部統計,這一次“自壓陣地炮打”直接摧毀越軍一個加強排。李和平被火線晉升36師副師長,獎章沒來得及發,他卻先跑回連隊探望傷員。醫護不讓進,他站在門口,把兜里的糖果、香煙挨個塞給擔架員,張口卻是家常:“兄弟們想吃炒粉就說話,回頭我想辦法。”
有意思的是,這場戰役里不止他一個“高干娃”。另一路江魯平——開國少將江燮元的兒子——也因為引導炮火犧牲在老街方向。對比兩個故事,老兵私下感慨:“家風好不好,就看關鍵時刻扔不扔腦袋。”這話聽著糙,卻貼著那代人的行事準則。
李和平后來調往軍區機關,轉業后又把主要精力放在慈善助學。有人請他回憶當年炮火夜,他擺擺手:“大家都那樣,我只是活下來了。”或許正因如此,1979年的那聲“向我開炮”才格外干脆——它不是孤勇,而是幾十年家風在子彈與鋼鐵間的自然延伸。
至此,再讀標題“79年對越反擊戰,李德生長子在敵軍陣地指示炮兵部隊:向我開炮!”,字面已無需贅釋。它記錄的不僅是一聲命令,更是一份歷經代際的擔當。硝煙散去,山林又生新綠,老人們把勛章鎖進抽屜,可故事還會在營火旁代代復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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