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破億,十天四億。
這是《侏羅紀世界·重生》上映以來在大陸市場的成績。
全球的票房,也同樣兇猛,至今超過四億美元。
伴隨《重生》迅猛爬升的,還有這樣一條熱搜——
沒錯,沒有其他前綴或后綴,斯嘉麗·約翰遜一舉成為了全球參演票房最高的演員。
而總榜前五名,則全由漫威IP的老面孔們包攬。
我們熟悉的“媽惹法克俠”塞繆爾·杰克遜,“鋼鐵俠”小羅伯特·唐尼都榜上有名。
于是,評論區的風向很快分成了兩派。
一派,支持斯嘉麗,贊賞她從世女一,變成無需解釋的世界第一。
另一派,重點放在了漫威IP對演員的托舉作用上。
于是,兩邊開吵。
反方說,沒了漫威的加持,斯嘉麗的扛票房能力要遠遜于數據表現。
正方說,能上這個榜單的人,誰沒演過大IP。
Sir無意參與這場論戰,而是想來聊聊。
對于斯嘉麗·約翰遜,該被關注的,本應不止滿屏的“寡姐值得”。
在Sir看來,比起千篇一律的美貌、性感、“颯”、“大女主”,甚至是“想喝洗澡水”這些標簽。
斯嘉麗身上最珍貴的,是她從不掩飾的自我與主體性。
盡管生涯漫長,但她的底色從未改變過。
她的每一個重要角色,都是斯嘉麗·約翰遜的某種人生角度。
01
“迷失青春”
斯嘉麗的第一面,是《迷失東京》里的夏洛特。
孤獨,敏感,迷茫又纖細。
斯嘉麗沒有刻意地去裝扮自己,或是做什么外露的情緒表現。
僅僅是一個眼神,一次眨眼,暗室里的一抹微笑。
那并不嫵媚,卻帶著一種青澀的純真。
電影末尾,鮑勃和夏洛特在街上擁吻后告別。
洶涌的人潮遮蓋了二人的私語,觀眾終究無法聽清到底說了些什么。
但二人分離后,看夏洛特的神態,像是整個朦朧又曖昧的東京傍晚都映射在她含淚的微笑里。
那種青澀又早熟的矛盾感,不僅是夏洛特的,也是斯嘉麗本人的。
這歸根于她的出身。
按今天的話來說。
斯嘉麗·約翰遜也算是個演藝世家出身。
出生在紐約的中產家庭,父親是建筑師,母親是電影制作人,爺爺是個編劇。
演戲對她來說,幾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
這個“資本家的漂亮孩子”,九歲時就在《浪子保鏢》里獲得了出演機會,1996年的《曼尼姐妹》,97年的《小鬼當家3》,98年的《馬語者》三連擊更是讓她成為了當時好萊塢炙手可熱的童星之一。
等到《迷失東京》時,她已經經歷過諸多電影的磨練,卻還只有十九歲,父母在她十三歲時離婚,之后是母親一直守在她的身邊,為她挑選劇本,處理事務。
導演羅伯特·雷德福說:她十三歲的身體里,藏著個三十歲的靈魂。
孤獨的青春歲月里,夏洛特代表了早期文藝片里斯嘉麗的一種角色傾向。
那是青澀的美而不自知,潛藏著某種若有若無的曖昧。
02
“瑪麗蓮·夢露式的性感”
斯嘉麗的第二面,是伍迪·艾倫鏡頭下的諾拉。
小演員,為了自己的事業從紐約來倫敦發展。
此時,她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的長相和身材。
這才讓她同時吸引住了富二代湯姆和男主威爾頓。
性感,柔媚,幾乎是一種顯性的欲望化身。
與夏洛特式的角色定位相反,諾拉代表的,是斯嘉麗演繹的角色中的另一種傾向。
美而太自知,依靠物化的肉體魅力,沉迷在自毀式的關系當中。
而夏洛特與諾拉,也恰好吻合了新世紀頭十年里,斯嘉麗的角色的一種共性。
她們都是一種極端化的角色。
要么,極端的清純與無辜,像夏洛特和《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中的葛利葉。
要么,極端的性感與挑釁,如同《賽末點》的諾拉和《午夜巴塞羅那》的克里斯蒂娜。
而且,這兩者相輔相成,互為表里。
性感,自此成了斯嘉麗的關鍵詞。
它既是斯嘉麗生涯的助力,卻也是她的桎梏。
就像事到如今,許多人提起斯嘉麗,第一反應仍然是“性感女神”。
就連伍迪·艾倫對她的評價,也跳脫不出“如同夢露一樣的性感和豐腴”,還有“比夢露更會演戲”。
那時,她的角色無論多么富有內涵,具備怎樣的情感張力,也都總是處在一種被凝視的狀態里。
這些角色反復地在銀幕上販賣著斯嘉麗作為性感情人的幻想,而且,還是那種欲拒還迎,朦朧挑逗的類型。
性感符號化,這是每一位被貼上性感標簽的明星都難以逃脫的過程。
對于斯嘉麗·約翰遜也不例外。
03
“一分鐘之后見”
然后,就可以談談漫威了。
畢竟,提起斯嘉麗時,“黑寡婦”是繞不過去的一個角色,她在中國最常見的稱呼也是“寡姐”。
某種意義上,黑寡婦娜塔莎也是復聯里最重要的角色。
她是最早加入神盾局的超級英雄。
從打探鐵人底細,到救出鷹眼,招攬狂暴的綠巨人。
她始終是那個什么任務都可以做,什么事情都沖在前頭的那一個人。
哪怕她沒有超能力,甚至連一個確定的歸處都沒有。
因為只有她,從頭到尾都將復聯當作家來對待。
所以,你總是可以看到她在收拾爛攤子。
她是緩沖區,是黏合劑,是大家都喪失斗志后,仍然堅韌的主心骨。
你當然可以說,漫威對待娜塔莎的態度很草率。
你也可以說,黑寡婦的漫威歷程就是在漫長的工具人生涯之后迎來了一次早就該有的轉正。
但對于斯嘉麗而言,娜塔莎這個角色對她的重要性,不止在于實現了她的商業價值。
更多地,是她從娜塔莎身上,構建了一種真實的勇氣,印證了她轉向商業片,洗脫花瓶名頭的努力沒有白費。
就像當初她去爭取娜塔莎的角色,是因為“這個女性超級英雄足夠強大又能干”。
而在Sir看來,娜塔莎對斯嘉麗的意義,在于她解放了斯嘉麗的自我。
《復仇者聯盟》的商業成功,讓她無需再去刻意尋求什么。
于是,我們看到了她只有聲音出演的《Her》,獨自領銜的《超體》和《攻殼機動隊》,還有讓她雙提奧斯卡的《婚姻故事》與《喬喬的異想世界》。
此刻,美艷是她的武器,但也是她武器庫中最不重要的一點。
04
“自己的公寓”
斯嘉麗的第四面,也是Sir覺得她最本真的一面。
想要成功的野心。
來自于《幽靈世界》的麗貝卡。
當時的斯嘉麗只有十五歲,飾演的麗貝卡卻宿命似的印證了她今后的道路。
相比始終在對抗成人世界,卻又不可自拔地陷入戀情導致躊躇不前的伊尼德(索拉·伯奇 飾),麗貝卡則世俗意義上的成熟得多。
她渴望成功,渴望獨立,渴望一切有關自我成長與變得成熟的事物。
在電影里,麗貝卡被伊尼德指控,說她只想有個“自己的公寓”。
麗貝卡沒有否認。
斯嘉麗也沒有否認。
如同她在訪談中承認的那樣。
那個十五歲的她,和如今年屆四十的她,并沒有什么區別。
05
“理應如此”
所以,回到開頭的那份榜單。
斯嘉麗·約翰遜登頂,重要嗎?
這是個見仁見智的話題。
它確實代表著某種光榮的頭銜,也意味著斯嘉麗在演員路上的努力得到了某種回報。
但同時,這種把主演、參演和配音作品一股腦兒全計算入總數的計算方式,并不能完全真實地反映一個演員的票房號召力。
而且,在娜塔莎已經退場的情況下,她被其他人反超只是時間問題。
更別提還有通貨膨脹的因素需要考慮。
但,正如斯嘉麗無數次重申的那樣,她自己并不在意,如同并不在意她的身材與美麗一樣。
她可以在還沒有和MCU完全脫鉤的時候,就跑去主演《婚姻故事》。
也會在落選奧斯卡后不多掩飾自己的失望。
還可以明牌反對金球獎的不公與黑幕,甚至公開為奧巴馬站臺。
斯嘉麗熱衷于在鏡頭前展現自己,無論是作為一個演員,還是一個活動家。
但那已經和取悅誰無關。
那僅僅只是因為她想要去做,而且她能做到而已。
這豐盈的主體性在斯嘉麗·約翰遜身上從未消退。
而且,她的每一次轉型,都不是那種為了急于證明自己,而硬去進行的項目。
相反,當你重新審視斯嘉麗不同階段的角色類型時,會發現都與她所處的人生階段相吻合。
更像是一種順應著自身的特質,主動謀求相應的改變。
于是,時至今日,她的美,一定程度上成為了自己、導演與觀眾之間的最大公約數。
意思是,無論是誰,都能從她展示給大家的身姿中,找到自己認同和共鳴的那一部分。
導演可能欣賞的是她戲路的多樣性和穩定性,以及斯嘉麗作為“大女主”的典范,在觀眾群體中的號召力。
觀眾看到的,是性感女郎,也可以是她漫長演員生涯中某一階段的獨粉,又或者只欣賞她隨心所欲的生活方式。
至于斯嘉麗本人。
她擁有磅礴的野心,而那只朝向有關演繹的作品。
她也有清晰的規劃,為她指引著將來想做的事情。
她坦誠地向所有觀眾展示著她的一切情緒,快樂、悲傷、孤獨、迷茫、憤怒、抗爭和愛。
而這一晃眼已是整整三十年。
十四歲的斯嘉麗說,她想做個演員,而不想成為所謂的“新熱門”。
今天你是新的熱門,明天你就可能變成過氣的老東西。
而這并不好。
我希望我能一輩子當個演員。
二十六年后,當我們回望這悠長的時間,或許是時候承認。
她為之努力了,而且她做到了。
如同她在《喬喬的異想世界》里,對艾爾莎說的那樣。
從九歲出演第一部電影開始,斯嘉麗小小的身體里就已經住著一個早熟的靈魂。
她始終知道自己要什么。
而且,她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也逐漸地在生涯里開始信任他人。
所以同樣地,Sir也愿意信任她。
信任斯嘉麗·約翰遜,永遠不會讓自己變成那份遠去預言中的“the old hot 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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