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族望留原籍，家貧走他鄉。”

在古人的思維中，老家的階層已經固化的情況下，窮苦的人去他鄉發展，在經濟繁華的地方扎根，還有翻身的機會。

富有的人，在老家發展，依靠祖輩的資源，繼續致富。

現如今，不僅僅是普通人家走四方，一些望族也走他鄉。想一想就明白，老家的普通人都走出去了，地方發展就少了人口紅利，望族也就如同“無土之木”。

一些偏遠的村莊，多半只有幾個老人留守，年輕人的身影幾乎看不到。

在這樣的背景下，家鄉一旦有老人過世，這落葬，就成為了一個大問題。

01

在我的老家，葬禮越來越冷清。

我的老家在湘南羅霄山脈的腹地，村莊在半山腰，距離縣城有五十多里路，距離鄉政府也有二十多里。

隨著大量的人口到外地謀生，鄉里的集市也罷市了。

前幾年，在避險搬遷、生態移民、易地扶貧等政策的影響下，很多村民把老家的房子拆了，拿到一定的補貼，到縣城買房。也就是說，很多家庭，就是戶口還在村里，其實在村里沒有了房子，農田也租給了大戶，或者棄之不顧。

搭乘地方政策的東風，村里人確實富起來了，但是扎根村里的人，就只能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了。

村里一旦有老人過世，主家就聯系村小組長，然后由小組長聯系勞力，幫忙抬棺材，挖墳地等。這也是村里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定下的規矩。

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很多年輕人，喊也不來了。

大家也理解，打工的地方和老家，距離幾百公里，甚至幾千公里，來回都很折騰。

還有一部分中年人，因為自己的父母已經過世了。自己也在外地打工，也不會來。很明顯，他家多半是，不會在農村老家，再有葬禮了。輪到自己這一代，應該是采用火葬、公共墓地。

老家的葬禮，多半是十來個能用的勞力。并且一部分勞力是隔壁村喊來的。

一些家庭，為了避免喊人幫忙的煩惱，就采用火葬，然后運送到老家。這樣做，有了幾個親戚，就能夠搞定。

也有人想過，從城里喊專業的落葬隊伍，但距離縣城太遠了，也就作罷。

02

作為打工人，回老家參加葬禮，確實很為難。

一邊是冷清的村里葬禮，一邊是打工人的無奈。

站在打工人的角度看，從接到老家的電話，再去請假，買車票，再到老家參與葬禮。一來一去，起碼四五天。

并且很多打工的地方，請假是不容易的。畢竟，村里的老人，算是老鄉，不是自己的直系親屬，不符合喪葬請假的硬性規定。

遇到廠里活很多，你去請假，上司肯定不高興。并且自己也會因此，損失勤工獎等，收入會減少。

在人口老齡化的背景下，一些村里，一年就幾個老人過世。年輕人一年就在打工地，老家來回幾趟，確實很煩惱。

從人情世故上看，打工人接到老家的電話，內心是忐忑的。

你去老家吧，折騰自己，也損失經濟和時間。

你不去老家吧，又覺得自己太無情了，以后回到村里，不好做人。礙于情面，總是有的。

總有人，一咬牙就學會了拒絕。

正如三毛說的：“不要害怕拒絕他人，如果自己的理由出于正當。當一個人開口提出要求的時候，他的心里根本預備好了兩種答案。所以，給他任何一個其中的答案，都是意料之中。”

人都有攀比心。其他的村里人不來參加葬禮，憑什么自己一次次都來？

有人帶頭拒絕參加葬禮，那其他人也會仿效。這就把老一輩定下的規矩，都破壞了。

03

其實，老家的人情結構，正在重組。

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我們的老家，不再是傳統的農耕社會。

外出的人多了，留守的人少了；種地也幾乎是大戶。

在老家的老人，也基本上不種水田，只是種幾分菜地，養幾只雞，自娛自樂。

大家的紅喜事，幾乎在城里舉行。一個村里的老鄉，聚集在城里吃飯，一點鄉土味都沒有了。

60、70、80后，基本在農村待過，因此鄉土情結還是有的，對于村里人，也比較熟悉。

但是90、00后，基本沒有在農村待過。遇到老鄉，都不認識。他們算不上村里人。

當四五十歲的人，已經無法扛起白喜事的重任之后，我們還能指望二三十的年輕人嗎？

想一想，一個從來沒有在村里長住，也沒有村里的玩伴，一直在城里混的年輕人，讓他到村里參與葬禮，他有必要來嗎？

一大批年輕人，他們都上了大學，去了不同城市打工。具體在什么地方，我們都搞不太清楚。這老鄉的人情，已經散了。

新的村民結構之下，葬禮的安排，看來也只能另請高明，最好是移風易俗，借用公墓。

04

回到我們一開始的話題：長期在外打工的人，有必要回老家參加葬禮嗎？

不管你對老家多熱愛，都無法阻止老家的變遷。

屬于老一輩的傳統，也注定會弄丟，大家必須要適應新常態。規矩，也不得不推陳出新。

打工人，如果自己差不多從老家剝離出來了，老家的葬禮，就和你關系不大了，還是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打工人，如果你在縣城，或者距離老家近的地方打工，那回去走一轉，也是合情合理的。

打工人，老家好不好，似乎都回不去了，時光不會倒流，應該主動尋找新的養老方式了。就是自己的父母的落葬事宜，也要早考慮。

人生沒有回頭路，村莊也沒有回頭路。

作者：布衣粗食。

文中配圖來源于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