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月的遵義城寒風凜冽,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一棟二層灰磚小樓內召開。三天時間里,20位與會者圍繞軍事路線展開激烈辯論,而最終決定紅軍命運的投票權,僅掌握在博古、周恩來、陳云、張聞天、王稼祥、毛澤東、朱德七人手中。這場會議沒有個人獨斷的“拍板”,卻以一場微妙的權力重構改變了歷史走向。
遵義會議在紅軍生死存亡之際召開。第五次反“圍剿”失敗與湘江戰役的慘痛損失(紅軍從8.6萬銳減至3萬余人),讓黨內對博古、李德的軍事指揮產生強烈質疑。
盡管參會者達20人——包括6位政治局委員、4位候補委員及主要軍團領導人——但核心決策權集中于7人投票團。這一設計既因軍事決策的專業性要求,也源于黨內危機下的效率考量。
會議主題高度聚焦:只解決軍事路線問題,暫不觸及政治路線爭議。這種“有限議程”策略由周恩來推動,旨在減少阻力,確保最緊迫的軍事指揮權問題得以解決。
會議首日,博古的總結報告將失敗歸咎于“敵強我弱”,引發多數人不滿。周恩來緊隨其后作副報告,主動承擔軍事指揮責任,為后續改組奠定基調。
毛澤東的發言成為轉折點。他系統批判“左”傾軍事路線,指出其“御敵于國門之外”的陣地戰錯誤,并提出運動戰戰略。王稼祥隨即挺身支持:“必須改變領導,我提議由毛澤東同志指揮紅軍!”
張聞天、朱德等人相繼附議。陳云雖寡言卻立場鮮明,會后更起草《遵義會議決議》,將毛澤東的軍事思想確立為紅軍作戰原則。最終投票以4票支持、2票反對、1票棄權的結果,撤銷博古、李德指揮權,增選毛澤東為政治局常委。
毛澤東的當選并非僅憑會議投票。早在前一年的長征途中,他已通過“擔架上的密談”爭取到王稼祥、張聞天的支持。通道會議、黎平會議上,他提出轉兵貴州的主張,在周恩來支持下獲通過,為遵義會議積累了政治資本。
新領導層的構建展現政治智慧:張聞天接替博古任黨中央總負責人,毛澤東僅分管軍事。這一安排既避免權力更迭的劇烈震蕩,又確保軍事指揮權實質轉移。
茍壩會議進一步鞏固其地位。當多數人主張攻打打鼓新場時,毛澤東以辭職力爭,最終說服周恩來、朱德。會后成立的三人軍事小組(毛、周、王稼祥),使毛澤東獲得實際軍事決策權。
周恩來的自我批評為會議定下反思基調。作為原“三人團”成員,他坦承:“軍事指揮的錯誤我應負責”。這種姿態消解了部分對立情緒,為改組鋪平道路。
更關鍵的是他與博古的“雞鳴三省”談話。在云南扎西地區,周恩來推心置腹:“中國革命靠留洋學生不行,老毛懂農民、懂打仗,只有他能帶紅軍走出去。”這番談話促使博古次日交出中央印章和文件,史稱“博古交權”。
周恩來不僅是思想溝通者,更是組織落實者:他負責起草新領導分工方案,將毛澤東推至軍事指揮核心。
博古雖為錯誤路線代表,卻展現出令人敬佩的政治品格。24歲的他接受批評后,未阻撓權力移交,主動配合工作交接。
交權后,他繼續為革命貢獻力量:協助向共產國際解釋會議決定;抗戰時期任新華通訊社社長,打造《新華日報》為抗戰宣傳陣地。1946年因飛機失事遇難時,毛澤東慨嘆:“博古同志是能為革命顧全大局的人。”
遵義會議后,三人軍事小組成立首夜,毛澤東在油燈下展開地圖。周恩來遞過茶杯,王稼祥默默推動火盆靠近。三人無言,目光落在地圖上金沙江的蜿蜒曲線——新的征程已在腳下。
這場會議沒有“一錘定音”的拍板者,卻以集體決策重塑了領導核心:毛澤東的軍事思想、周恩來的協調智慧、張聞天的組織配合、王稼祥的關鍵支持,甚至博古的坦然交權,共同構成中國共產黨走向成熟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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