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雪坐在駕駛座，動作絲滑的啟動車子：“坐好，我帶你過去，會比較安全。”

程司凜捏緊盲杖的一角，這幾天，他眼睛忽然有了好轉的跡象。

眼前的迷霧變淡了許多，日常的活動基本不會特別受限，醫生的檢測結果也顯示視神經的受損有了改善，而這也意味著，他很快便要離開這里。

車子很快駛向碼頭，程司凜中途下車買了一盆龜背竹。

他喜歡這種綠色的植物。

小時候，他跟母親相依為命在鄉下的小院，那里沒有種花，只有各種綠色的植株。

后來，喬知夏曾從國外買來幾批稀有的綠植，為他種滿了整個花園。

而如今，這些都已成為過往......

“宋小姐，我想一個人過去，就只在海邊遠遠看一眼。”

程司凜戴好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地下了車。

宋眠雪默認了他的話，只囑咐著：“車子就停在這邊等你，如果有什么意外，記得按住手機電源鍵，緊急聯系人綁定了我的號碼。”

他捏緊盲杖，背影逐漸消失在宋眠雪的視線。

可他并沒有看到，在側邊臨近的碼頭停靠點，一輛熟悉的游艇正逐漸靠岸。

程司凜站在原地，遠遠看了一眼蔚藍色的海面，將手中的綠植放在圍欄前。

“媽，生日快樂！這是我們分開后后，你過的第一個生日，因為沒有墓碑，我只能以這種方式看你一眼。”

哪怕眼淚早已流干，可他仍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對了，我已經用我的方式，為你極力討回一個結果，不管最后如何，至少我不會再有遺憾。”

他笑了下：“聽說全世界的海會以某種方式相通，所以明年的今天，我應該已經在另一片海邊陪你了。”

他說完最后的話，轉身前深深的看了那海面一眼。

可也是那一眼，讓他瞬間被寒意席卷。

透過壓低的帽檐，他看到一個正從游艇上下來的身影......

是喬知夏！

他幾乎是依著本能快速轉身，而那一刻，走下游艇的喬知夏腳步微頓，強烈的異樣感讓她在抬頭的剎那，捕捉到一個轉身離開的背影。

從寬闊的肩線，到利落的短發......

她頓了下，渾身如同過電般發麻，隨后，瘋了般追上去。

“司凜！司凜是你嗎？！”

程司凜手中的盲杖掉在了地上，他不顧眼睛還未完全恢復，幾乎是小跑著鉆進了邁巴赫的副駕駛。

“開車！快點開車！”他聲音不自覺發緊。

宋眠雪卻是沒有耽誤一秒，流暢的車身曲線在不斷的加速下，飛快駛離碼頭。

直到車子開出足夠安全的距離，這才緩緩在路邊停下。

“怎么了？”宋眠雪蹙眉看向他過分慘白的一張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異樣過于明顯，神色間泄露了一絲擔憂，亦或是某種刺激下的焦慮。

“程先生，你現在很安全。”

她向他保證，正想伸手為他扣上安全帶，卻在下一秒，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手心一片涼，他一字一句說道：“宋小姐，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而遠在碼頭的喬知夏。

她拼命對著那個踉蹌的身影追上去，可到底慢了一步，只隱約看到那身影鉆進一輛豪車，很快消失不見了。

喬知夏紅著眼眶站在海風里，焦灼的視線掃過四周。

太像了，那個背影太像程司凜。

她甚至分不清楚，那一刻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覺，直到她焦灼的在碼頭的位置一圈圈尋找，終于看到了那盆綠植。

沒有人會選擇用植物來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