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7月15日,凌晨1點17分,朝鮮元山市郊外。
三輛黑色奔馳轎車悄無聲息地駛過空無一人的街道,車燈全部關閉,只借著微弱的月光前行。車上的收音機里,女主播正用激昂的語調播報著金正日同志近日視察慈江道某集體農場的新聞。
“鄭書記,真的沒問題嗎?"坐在副駕駛的秘書回頭問道,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現在可是宵禁時間..."
江原道勞動黨委員會書記鄭東哲靠在真皮座椅上,嘴角掛著不屑的笑意:"怕什么?整個江原道的警察都歸我管。再說了..."他拍了拍司機的肩膀,"老金開車二十年,連只螞蟻都軋不死,誰會注意到我們?"
后座上的元山市人民委員會副委員長崔明浩灌了一口蘇格蘭威士忌——這是通過特殊渠道從中國走私進來的——大笑道:"就是!咱們鄭書記連金正日同志的視察都能推掉,還怕什么宵禁?"
三輛車最終停在一棟被松林環繞的海邊別墅前。這是專供高級干部休養的"松濤閣"度假村,平時大門緊鎖,今晚卻燈火通明。十一個男人陸續下車,他們中最年輕的也有四十五歲,全都穿著考究的西裝,胸前別著金日成徽章。
"都安排好了?"鄭東哲問站在門口的一個穿白制服的中年男子。
"是的,書記同志。"度假村經理金哲秀低頭回答,"按照您的要求,所有服務員都放假了,只有...那些'特殊服務員'在里面等候。"
一陣曖昧的笑聲在人群中響起。國家安全部駐元山辦事處主任李成桂拍了拍金哲秀的肩膀:"老金啊,今晚你看到的一切..."
"我什么都沒看到,首長同志。"金哲秀的腰彎得更低了,"我這就回家,明天早上再來。"
當最后一個官員的身影消失在別墅大門后,金哲秀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他猶豫了幾秒,最終走向度假村后門的一個小電話亭。
"接平壤,國家安全部特別熱線..."
別墅內,狂歡已經開始。大廳里,七名年輕女子——有大學生,有文工團演員,還有兩個醫院護士——穿著幾乎透明的"人民裝",戰戰兢兢地站在墻邊。桌上擺滿了進口洋酒、日本壽司和俄羅斯魚子醬。
"同志們!"鄭東哲舉起酒杯,"為了慶祝我們江原道超額完成第二季度生產指標,干杯!"
"干杯!"眾人哄笑著碰杯。幾杯下肚后,崔明浩已經摟住了一個女孩的腰:"小同志,你是哪個單位的?怎么以前沒見過?"
女孩臉色煞白:"報、報告首長,我是元山大學的..."
"大學生啊!"崔明浩眼睛一亮,"正好給我們講講現在的學生思想狀況..."
在二樓的陰影處,一臺微型攝像機無聲地記錄著這一切。
樸志勛蹲在度假村外的松樹上已經三個小時了。作為國家安全部特別調查科最年輕的特工,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獨立任務就如此重要。耳機里傳來平壤總部的指示:"確認目標全部到場后立即報告。"
當看到第十一輛車到達時,樸志勛按下了通訊器:"報告,十一人全部確認,包括主要目標鄭東哲。"
"繼續監視,收集一切證據。"耳機里的聲音冰冷,"金正日同志親自關注此案。"
凌晨三點,派對進入高潮。一樓大廳里,幾個官員已經脫下了外套,有人在大聲唱著俄羅斯民歌,有人摟著女孩跳貼面舞。鄭東哲和兩個同僚坐在沙發上,一個女孩跪在旁邊為他們倒酒。
"老鄭,聽說你上個月去平壤見了張成澤部長?"農業委員會主任金炳三醉醺醺地問。
鄭東哲得意地點點頭:"張部長對我們江原道的漁業發展很感興趣。知道嗎?"他壓低聲音,"張部長說,現在國際形勢變了,咱們也得'靈活'一點..."
"噓——"李成桂突然豎起手指,"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怕什么?"鄭東哲大笑,"這里都是自己人!再說了,現在誰不搞點'特殊經濟'?張部長自己不就..."他的話被一陣尖叫聲打斷——崔明浩正把一個女孩往樓上拖,女孩拼命掙扎著。
"老崔!注意影響!"鄭東哲皺眉。
"裝什么正經?"崔明浩滿臉通紅,"上次在咸興,你不是玩得更..."
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讓所有人安靜下來。眾人回頭,看到一個服務員打扮的年輕人站在樓梯口,腳邊是一個打碎的托盤。
"你是誰?"李成桂厲聲問道,手已經摸向腰間——那里別著一把馬卡洛夫手槍。
年輕人——樸志勛——冷靜地掏出國安部證件:"特別調查科。所有人不許動,這是金正日同志的命令。"
別墅里瞬間死一般寂靜。一個女孩開始啜泣。
鄭東哲的臉色從紅變白,又由白轉青。他突然大笑起來:"小同志,你搞錯了吧?我們這是在...在開工作會議!"
樸志勛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
三天后,平壤,勞動黨總部地下室。
金正日坐在長桌盡頭,面前擺著樸志勛拍攝的照片和錄音帶。十一把椅子整齊地排列在對面,每把椅子上都綁著一個只穿內衣的中年男人——昔日的"革命同志"們現在滿臉淤青,有些人已經失禁。
"鄭東哲,"金正日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你父親是抗日英雄,我親自為他頒過勛章。你就這樣回報黨和人民的信任?"
鄭東哲的嘴唇顫抖著:"領袖同志,我...我們只是一時糊涂..."
"糊涂?"金正日突然抓起一疊照片摔在桌上——照片上是鄭東哲摟著兩個女孩的裸體,"討論'漁業發展'需要脫光衣服?"
他站起身,緩緩走到崔明浩面前:"還有你。你女兒上個月剛加入勞動黨,知道她父親是個什么東西嗎?"
崔明浩開始嚎啕大哭。
金正日回到座位,對站在陰影中的國安部長點點頭:"全部處理掉。家屬流放耀德營。至于那些女孩..."他頓了頓,"送到咸鏡北道的煤礦去,讓她們用勞動凈化靈魂。"
槍聲在凌晨四點響起。樸志勛站在院子里數著:一共十一響,間隔均勻,像一臺精密的機器在工作。
第二天,《勞動新聞》在最后一版刊登了一則簡短消息:"鄭東哲等11人因嚴重違反黨紀國法,被開除黨籍和公職。"沒有細節,沒有解釋。但在朝鮮官場,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三個月后,樸志勛被破格提拔為特別調查科副科長。在他的就職儀式上,國安部長意味深長地說:"志勛同志證明了,在偉大領袖的英明領導下,任何蛀蟲都無處藏身。"
儀式結束后,樸志勛獨自走向停車場。一個陌生男子突然靠近,塞給他一張紙條后迅速離開。紙條上只有一行字:"張部長想知道元山那晚鄭東哲說了什么關于他的話。"
樸志勛把紙條吞進了肚子里。他知道,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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