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很多角落,你可能遇見過這樣的景象:動漫角色被整面墻體覆蓋,色彩沖撞、風格怪誕,旁邊聚集著打卡、拍照、換裝的年輕人。他們像是主動出擊的內容創作者,以極具個人標簽的方式,重構著公共空間的視覺秩序。
這類視覺風格被稱為“痛”,源自日本20世紀80年代萌芽、并在21世紀初形成風潮的“痛車”文化——將二次元角色圖案貼滿汽車車身,風格強烈到令人“視覺受痛”。如今,“痛”已不再局限于車體,而是一種更廣義的表達模式,從痛包、痛墻到痛展,逐步蔓延至街區、商場、快閃、乃至居住空間,成為年輕人文化自我投射的一種外顯形式。
2024年閑魚平臺數據顯示,痛文化商品新發數同比增長268%,痛文化商品的交易用戶95后占比超過70%,05后用戶占25%。痛文化不是“看起來很中二”,它所激活的,是圈層的視覺自治、表達權的下沉,以及商業空間主權機制的重構。如果想真正理解今天的年輕人,從“痛”開始是一個有效的切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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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痛文化:不是次元裝飾,而是下一代內容經濟的前哨戰
當大多數消費品牌仍在對降本增效與理性回歸做減法時,這類被貼上“非主流”“小眾”“二次元”標簽的痛文化消費場景,很多卻在消費周期低谷中逆勢上揚。
趨勢顯現:痛文化并非邊緣
小紅書平臺痛包話題瀏覽量達14.5億,討論量約974萬;抖音平臺痛包話題的播放量更是達到了16.9億次;臨近大學生畢業季,痛學士服在小紅書平臺引起超7000萬網友圍觀;從重慶、廣州到上海,一場場痛展,不再是邊緣群體的圈地狂歡,而是逐漸成為商業空間的內容爆點,甚至是流量策源地。
在宏觀審慎的市場語境中,痛文化正以一種異常高頻的內容生產力,持續輸出著熱的內容、重的情緒、鮮的表達。
文化機制:是“我愛誰”,也是“我是誰”
如果只看表象,很容易把痛文化歸結為一類年輕人的亞文化裝飾游戲。實則不然,痛文化不僅是“我喜歡誰”的情緒外化,更是“我是誰”的身份確認。
以《全職高手》這一IP為例,2025年主角葉修生日當天,全國9城60多塊地標大屏點亮應援,益禾堂聯名款5天熱銷150萬杯,粉絲把杯身、大屏當作“流動痛墻”,線下快閃展頻頻引發跨城打卡行為。
全職高手與OPPO聯名推出限定禮盒,多家門店煥新為葉修生日主題體驗空間,巨型顯示屏呈現炫酷視覺效果,營造出濃厚的慶典氛圍 ?網絡
這種持續高頻的參與熱情并非偶然,而是角色的深層代入邏輯在驅動。痛文化以高度參與感的方式重構了表達機制——一面痛墻、一個痛包,甚至一次集體打扮,都是帶流量的社交投放行為,年輕人在這場社交中尋找“確認”,不是孤獨地消費,而是在共同構建一個視覺化、劇場化、可轉發的興趣空間。
痛文化正在重新定義城市空間
更深層看,痛文化也在挑戰城市公共空間的視覺權力。原本被品牌、廣告主導的場域,如今正被角色貼紙、情緒標語重新書寫。它不是破壞性的反叛,而是“溫和的占領”——以高密度、持續化的表達方式,松動既有空間秩序,重構空間美學。
植入痛文化:不是簡單造景,而是重置空間身份
在短視頻平臺、社交網絡之外,內容經濟正快速向線下遷移,尋找更具具象性、展示性、參與感的空間媒介。于是,我們看到:從展覽墻到背包皮膚,從快閃街區到購物中心,空間本身成為表達、共鳴與自我認同的敘事起點。痛文化作為“線下內容場”的先行案例,也正在啟發商業地產重新理解空間設計的使命。
不是等人打卡,而是邀請年輕人登臺演出
在痛文化的空間機制中,年輕人不是來看展,更像是在出演一場屬于自己的戲。他們主動裝扮、換裝、互動,成為現場內容的一部分,這種角色參與感,遠比單純打卡合影來得強烈。
以泡泡瑪特×杭州嘉里中心打造的THE MONSTERS森林秘密基地為例,基地通過將商場空間轉化為可深度參與的IP敘事劇場,恰好詮釋了“從被看轉向能演”的邏輯。展覽以放大100倍的奇幻世界場景為載體,消費者在展覽中化身精靈伙伴,通過秘境護照開啟任務,完成拓印創作、印章收集等互動挑戰,進而解鎖限定盲盒、護照套等實體周邊。
杭州嘉里中心與POP MART攜手,打造的全國首個THE MONSTERS森林秘密基地 ?網絡
參與者在巨型LABUBU雕塑與蘑菇裝置構成的秘境中穿梭,每一次互動都是潮玩敘事的編劇,而非單純的觀眾。這場展覽通過角色扮演機制與場景化敘事,將傳統零售空間升級為IP故事共建場域。好的商業空間,不是劇院,而是彩排場——年輕人不再是觀眾,而是帶著人設來演出的內容共創者。
不是功能疊加,而是情緒調度的多場聯動
痛文化的內容生產不是靠理性決策驅動,而是圍繞“成為誰”的情緒張力進行組織。年輕人購買的不是組合式功能,而是歸屬感、代入感,以及表達身份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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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將這種情緒調度的邏輯投射到商業實踐中,喜茶與意大利奢侈品牌FENDI的跨界合作,恰好用具象化的方式詮釋了非功能疊加的運作路徑——聯名產品以FENDI經典標志和喜悅黃為主視覺元素,將茶飲杯身、杯墊、徽章等日常用品轉化為奢侈品符號載體,為消費者提供“用一杯奶茶的價格獲得FENDI身份標簽”的情感代償體驗。
社會學家阿爾維·霍克希爾德曾提出情緒勞動理論,強調人在不同場合會進行情緒的調節與表達。真正吸引人的商業空間,正是幫助消費者完成“情緒勞動”的舞臺——痛文化所帶來的,不是裝飾,而是一種精準切中情緒需求的空間調性。
不是主題堆砌,而是內容邏輯的系統搭建
情緒觸點形成后,怎樣擺脫一次性打卡的宿命,讓瞬間心動生長為持續引力?——痛文化的運營機制里,隱藏著這樣的法則:打動年輕人的,不是視覺堆疊,而是“內容驅動空間”的系統能力。當下很多商業項目仍停留在“熱點快閃+裝置打卡”的階段,卻往往止步于出圈一次,無法持續構建內容宇宙。
RET睿意德集團多年服務的上海靜安大悅城則展現了如何從單點事件升級為結構化內容系統。早在痛文化興起之初,項目便不斷引入“角色扮演+自我表達”的內容單元,先后策劃了“痛車展”“二次元市集”“痛文化快閃空間”等系列活動,并與B站UP主、同人社團等年輕圈層深度共創。
更具前瞻性的,是項目在短期流量之外構建的長期內容機制:早在2017年,項目就打造了國內首個核心二次元空間八吉島i-LAND,從初期的500㎡擴展至如今的5500㎡,引入潮玩星球、berryQ痛包社等垂類品牌,形成餐飲+零售+IP衍生的一體化內容場。
利用痛文化:深入編織空間價值長鏈
過往的空間,是靠“流量閉環”驅動的,核心邏輯是:抓住趨勢→搭建內容場景→形成傳播效應→拉動人流→促進消費,是以“空間為容器、內容為誘餌”來構建流量生意,矛盾點在于它更適合短周期快場景,但無法解釋年輕人如何在這里留下來,更無法支撐空間價值的持續生長。
未來空間的商業價值來自關系結構的構建能力。從痛文化中我們可以看到,用戶對內容空間的判斷標準,正在從“新不新”轉向“我是否屬于這里”。而“我屬于這里”的情感聯結,需要空間建立一套可參與的價值生長體系——不再是單方面輸出內容,而是讓用戶成為身份構建者,這不是策展或更新頻次的問題,而是搭建讓用戶能持續“投入自我”的生態。
西安大悅城所做的實踐,正是這套邏輯的注腳:項目將本地文化作為內容母體,推出“古都十三潮”IP,以持續更新的文化符號為內容主軸,構建社群語義,不論是海賊王IP首展的熱血聯動,還是街舞比賽的潮流釋放,亦或是長安開市活動的古韻復原,所有活動都緊扣主軸,借多元表達在城市商業里烙下極致“潮”標簽,塑造獨特“痛”文化,既延展內容,更搭建起讓年輕人產生身份認同的機制,讓“我屬于這里”的情感,成為驅動空間價值長效生長的引擎。
西安大悅城以“古都十三潮”IP為載體,通過《航海王》25周年全國首展、巨型打卡裝置、限定手辦、coser巡游等沉浸式二次元體驗,為年輕人帶來“我屬于這里”的情感認同 ?網絡
這正是痛文化帶來的啟示:空間要讓人參與其中,而不是被動觀看?;诔^200個潮流項目的服務經驗,RET睿意德總結出三條判斷未來空間是否具備長期價值轉化力的底層標準:
- 能否持續生產語義:不是一場活動的內容,而是能反復被“引用、轉譯、演繹”的空間語言系統;
- 能否吸納用戶進入身份機制:讓用戶不僅消費內容,還能擁有參與內容構建的角色,例如內容合伙人、主理人、劇中人;
- 能否激活用戶之間的關系網絡:空間要具備社交黏性——不只是人與空間有關系,更重要是人和人之間建立了群體記憶與共同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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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在注意力稀缺的時代,單純的流量越來越難以沉淀價值。真正可持續的商業模式,不是追逐熱點,而是創造能讓用戶產生歸屬感的文化場域。痛文化的啟示在于:當商業空間能提供身份認同而不僅是產品服務時,它就能從“被消費的對象”變成“被主動選擇的社區”。
未來的商業空間,必須超越“內容展示”,進化成“內容系統”——即一個能自主生產文化符號、培育社區認同、形成獨特語義的場域。比如,一個品牌如果只是借梗玩梗,那它仍然在消費文化;但如果它能構建自己的表達體系,讓用戶自發地參與內容創造,甚至形成獨特的社群語言,那它就真正嵌入了年輕人的文化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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