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黃昏，兩個佝僂的身影踉蹌地走在熟悉卻陌生的村道上。

石國棟手里拎著一個破舊的編織袋，里面裝著他們十二年積攢的全部家當。妻子蘭桂芳緊緊拉著他的衣角，眼中滿含著對家的渴望。

"老頭子，前面那個廢墟......不會是咱家吧？"

石國棟停下腳步，望著眼前斷壁殘垣，心臟如擂鼓般跳動。那堵倒塌的土墻上，還依稀可見當年他親手貼的紅磚。

十二年了，他們的家，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而那對讓他們遠走他鄉的兒女，此刻又在哪里？

01

十二年前的那個春天，石國棟還不是現在這副蒼老的模樣。

那時他剛過五十，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身板還算硬朗。每天清晨，他都會在自家的小院里侍弄那幾株月季花，然后去鎮上的建筑工地干活。

"爸，我餓了。"

二十八歲的女兒石曉妍從房間里走出來，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她身上穿著皺巴巴的睡衣，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有枕頭印。

石國棟看了看墻上的掛鐘，指針已經指向了上午十一點。

"你媽去菜場買菜了，鍋里還有剩粥，你先墊墊肚子。"

石曉妍撇了撇嘴，不滿地說："又是白粥配咸菜？爸，你看人家李大嬸家的女兒，每天早上都有牛奶面包。"

"咱家哪有那個條件。"石國棟嘆了口氣，"你都二十八了，也該找個工作了。"

"我不是在找嗎？"石曉妍理直氣壯地反駁，"現在工作這么難找，我總不能隨便找個地方混日子吧？"

話音剛落，隔壁房間傳來一陣呼嚕聲。那是她二十五歲的弟弟石宇辰，還在呼呼大睡。

蘭桂芳提著菜籃子回來了，看到女兒這副模樣，眉頭緊皺。

"都快中午了，還不起來？你弟弟昨天又熬夜打游戲到三點。"

"媽，你就別管我們了。"石曉妍不耐煩地揮揮手，"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蘭桂芳無奈地搖搖頭，走進廚房開始準備午飯。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在狹小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石國棟站在院子里，看著這個他辛苦建起來的家。三間土坯房，一個小院子，這就是他們全家的天地。可是現在，這個家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沉重。

"老石，吃飯了！"

蘭桂芳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午飯很簡單，白米飯配青菜豆腐，還有一盤咸菜。石曉妍和石宇辰姐弟倆坐在桌前，面無表情地扒著飯。

"爸，我同學說城里有個公司在招人，待遇還不錯。"石宇辰突然開口說道。

石國棟眼前一亮："真的？那你趕緊去試試。"

"但是需要先交五千塊錢的培訓費。"石宇辰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父親的表情。

石國棟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良久才說："家里哪有那么多錢？"

"爸，你就想想辦法嘛。"石曉妍也幫著弟弟說話，"宇辰要是能找到好工作，以后就能養活自己了。"

蘭桂芳在一旁默默地吃著飯，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她知道丈夫這些年為了供養這對兒女，已經花光了家里的積蓄。

"我再想想辦法。"石國棟最終還是妥協了。

飯后，石國棟獨自坐在院子里抽煙。煙霧在午后的陽光中緩緩升起，如同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鄰居老劉路過，看到他愁眉苦臉的樣子，便走過來搭話。

"老石，咋了？又為那對兒女的事煩心？"

石國棟苦笑著搖搖頭："都快三十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我說你們兩口子也是，太慣著他們了。"老劉語重心長地說，"我家那小子十八歲就出去打工了，現在都娶媳婦了。"

"每個孩子不一樣。"石國棟為兒女辯護著，但聲音里沒有多少底氣。

老劉看著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搖搖頭走開了。

夜晚，石國棟和蘭桂芳躺在床上，兩人都睡不著。

"老頭子，咱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蘭桂芳輕聲說道。

"我知道。"石國棟盯著天花板，"但是他們畢竟是咱們的孩子。"

"孩子？"蘭桂芳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苦澀，"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要我們養著。"

窗外傳來石宇辰打游戲的聲音，鍵盤敲擊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石國棟嘆了口氣，翻身面向墻壁。

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02

五千塊錢的培訓費，石國棟最終還是想辦法湊齊了。

他把家里僅有的一點積蓄全部掏了出來，又向幾個工友借了一些，這才勉強夠數。

"爸，謝謝你。"石宇辰接過錢時，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就被興奮替代了。

"好好學，爭取早點找到工作。"石國棟拍拍兒子的肩膀。

然而，一個月后，石宇辰卻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怎么了？培訓結束了？"蘭桂芳急忙問道。

"別提了，那就是個騙子公司。"石宇辰一臉沮喪，"培訓了半個月，最后說什么工作機會都沒有了。"

石國棟感覺天旋地轉，差點沒站穩。五千塊錢，對于他們這個家庭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那錢呢？"蘭桂芳顫抖著聲音問。

"要不回來了。"石宇辰低著頭，"對不起，爸媽。"

石國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到院子里，點燃了一根煙。煙霧在他面前繚繞，模糊了他的視線。

從那以后，家里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石國棟每天出工回來，都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重壓。

石曉妍和石宇辰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但他們的改變只是暫時的。沒過多久，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狀態。

"姐，我看中了一臺新電腦，配置特別好。"石宇辰眼中閃著光芒。

"多少錢？"石曉妍問道。

"八千。"

"這么貴？"石曉妍皺了皺眉，"家里剛被騙了五千，哪還有錢買電腦？"

"但是我現在這臺太卡了，根本沒法用。"石宇辰不甘心地說，"而且我準備學編程，好電腦是必須的。"

石曉妍想了想，說："要不我們一起去跟爸媽說說？"

當天晚上，姐弟倆來到父母的房間。

"爸，媽，我們想跟你們商量個事。"石曉妍小心翼翼地開口。

石國棟和蘭桂芳對視了一眼，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什么事？"蘭桂芳問道。

"就是......宇辰想買臺電腦學編程。"石曉妍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多少錢？"石國棟的聲音很平靜，但蘭桂芳能聽出其中的壓抑。

"八千。"石宇辰硬著頭皮說道。

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墻上老式掛鐘的滴答聲。

"家里沒錢。"石國棟簡單地說了四個字。

"爸，你再想想辦法嘛。"石曉妍撒嬌般地說，"宇辰要是學會了編程，以后就能找到好工作了。"

"上次你們也是這么說的。"蘭桂芳忍不住開口，"結果呢？五千塊錢打了水漂。"

"這次不一樣。"石宇辰急忙解釋，"編程是個技術活，學會了肯定有用。"

石國棟看著眼前這對兒女，心中涌起一陣無力感。他們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計劃，但從來沒有一個能夠實現。

"我說了，家里沒錢。"石國棟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那你去借啊。"石宇辰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房間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石國棟緩緩站起身，看著兒子，眼中有種石曉妍從未見過的神情。

"你說什么？"

石宇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已經收不回來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石國棟一字一句地問道。

石宇辰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石曉妍也不敢開口。

蘭桂芳默默地擦著眼淚，她知道，這個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出去。"石國棟的聲音很輕，但卻讓人不敢違抗。

姐弟倆灰溜溜地離開了父母的房間。

這一夜，石國棟和蘭桂芳都沒有睡著。

"老頭子，咱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蘭桂芳在黑暗中說道。

"我知道。"石國棟的聲音很沙啞，"但是我們能怎么辦？"

"要不......我們出去打工？"蘭桂芳試探性地說。

石國棟沉默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

03

做出離家打工的決定并不容易，但石國棟和蘭桂芳已經沒有選擇。

家里的積蓄早就見底了，而石國棟在鎮上的工作收入微薄，根本無法支撐這個家庭的開銷。更重要的是，他們意識到繼續這樣下去，只會讓石曉妍和石宇辰越來越依賴他們。

"我聽說新疆那邊建設兵團招工，包吃包住，工資也不錯。"石國棟在吃晚飯時提起這個話題。

"新疆？"蘭桂芳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那么遠？"

"遠一點好，這樣咱們也能攢下錢。"石國棟看了看正在埋頭吃飯的兒女，"而且他們也該獨立了。"

石曉妍和石宇辰聽到這話，都抬起了頭。

"爸，你們要去新疆？"石曉妍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石國棟點點頭，"我們不能一輩子都這樣下去。"

"那我們怎么辦？"石宇辰問道。

"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應該學會照顧自己。"蘭桂芳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態度很堅決。

石曉妍和石宇辰面面相覷，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父母會離開他們。

"媽，你們走了，我們吃什么？"石曉妍問道。

"我會給你們留點錢，但不會很多。"石國棟說，"你們必須學會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可是我們還沒找到工作。"石宇辰有些慌亂。

"那就趕緊找。"石國棟的語氣很堅決，"我們下個月就走。"

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氣氛變得異常沉重。石曉妍和石宇辰似乎還沒有完全接受父母即將離開的事實，他們時不時地表現出一些討好的行為，希望能夠改變父母的決定。

石曉妍開始主動做家務，石宇辰也不再整天打游戲，而是在網上投遞簡歷。但這些改變來得太晚了，石國棟和蘭桂芳的心意已決。

"爸，我投了好多簡歷，已經有公司回復了。"石宇辰拿著手機，滿臉期待地說。

"那就好。"石國棟淡淡地回應。

"媽，我今天把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的。"石曉妍指著整潔的房間，希望得到母親的夸獎。

"嗯。"蘭桂芳點點頭，但眼中沒有多少波瀾。

她知道，這些改變都是臨時的。一旦他們離開，石曉妍和石宇辰很快就會回到原來的狀態。

臨行前的那個晚上，石國棟和蘭桂芳收拾著簡單的行李。

"媽，你們真的要走？"石曉妍站在門口，眼中含著淚水。

"是的。"蘭桂芳沒有回頭，繼續疊著衣服。

"那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石宇辰問道。

"不知道。"石國棟把最后一件衣服放進行李包，"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更久。"

"那我們想你們了怎么辦？"石曉妍的聲音有些哽咽。

"那就學會獨立。"石國棟轉身看著女兒，"你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第二天清晨，石國棟和蘭桂芳就要離開了。

他們把家里的鑰匙交給了石曉妍，又留下了兩千塊錢。

"這些錢你們省著點花，夠你們一個月的生活費。"蘭桂芳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擦著眼淚。

"媽，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石曉妍抱住了母親。

"我們也會努力找工作的。"石宇辰也走過來，緊緊擁抱著父親。

在這一刻，他們似乎都回到了那個溫馨的家庭。但石國棟和蘭桂芳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照顧好自己。"這是石國棟留給兒女的最后一句話。

然后，他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石曉妍和石宇辰站在門口，看著父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村道的盡頭。

他們不知道，這一別，竟然會是十二年。

04

父母離開后的第一個月，石曉妍和石宇辰還算規矩。

他們用父母留下的錢買米買菜，勉強維持著基本的生活。石宇辰甚至真的去參加了幾場面試，雖然都沒有成功，但至少表現出了尋找工作的積極性。

"姐，這個公司說我經驗不足，不要我。"石宇辰拿著手機，臉上寫滿了失望。

"沒關系，慢慢來。"石曉妍安慰著弟弟，"我明天也去人才市場看看。"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積極性開始減退。

找工作比他們想象的要困難得多。要么是工資太低，要么是工作時間太長，要么就是對技能有要求。而他們除了高中文憑，幾乎沒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技能。

"這些工作都太累了。"石曉妍從人才市場回來，一臉疲憊。

"是啊，而且工資還這么低。"石宇辰附和著，"還不如在家里舒服。"

就這樣，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狀態。

白天睡覺，晚上熬夜。石宇辰繼續打游戲，石曉妍則迷上了網絡小說。

兩千塊錢很快就花完了，他們開始變賣家里的東西。

先是一些不常用的家具，然后是蘭桂芳的首飾，最后連石國棟珍藏的那臺收音機也被賣掉了。

"這臺收音機能賣多少錢？"石宇辰抱著收音機問道。

"老板說可以給一百塊。"石曉妍回答。

"一百塊？這可是爸的寶貝。"石宇辰有些猶豫。

"現在顧不了那么多了。"石曉妍一把奪過收音機，"我們總不能餓死吧？"

就這樣，石國棟和蘭桂芳留下的每一件東西，都被他們變賣了。

半年后，家里已經空空如也。

"姐，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石宇辰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有些慌亂。

"要不......我們向親戚借點錢？"石曉妍提議。

"誰會借給我們？"石宇辰苦笑，"大家都知道我們的情況。"

他們確實嘗試過向親戚朋友借錢，但結果都是一樣的——拒絕。

"曉妍，不是我不想幫你們，而是你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二叔石建國語重心長地說，"你們應該出去工作，而不是一直待在家里。"

"可是外面的工作都不好找。"石曉妍為自己辯解。

"不是不好找，是你們要求太高。"二叔搖搖頭，"你們父母為了你們，都去新疆打工了，你們還有什么好挑三揀四的？"

石曉妍無言以對，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類似的對話發生了很多次，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沒有人愿意再幫助他們。

"我們成了全村的笑話。"石宇辰坐在床邊，神情沮喪。

"那又怎么樣？"石曉妍強裝鎮定，"我們又不靠他們生活。"

但實際上，他們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沒有收入，沒有積蓄，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都成了問題。

"要不我們給爸媽打個電話？"石宇辰提議。

"打電話說什么？"石曉妍反問，"說我們沒錢了？說我們過不下去了？"

"那我們還能怎么辦？"石宇辰的聲音帶著哭腔。

石曉妍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拿起了手機。

電話接通了，傳來了石國棟疲憊的聲音。

"曉妍？"

"爸......"石曉妍的聲音有些顫抖。

"怎么了？"石國棟關切地問道。

"我們......我們沒錢了。"石曉妍終于說出了實情。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后傳來了石國棟的嘆息聲。

"我給你們匯一千塊錢。"

"謝謝爸。"石曉妍眼中涌出了淚水。

"但是這是最后一次了。"石國棟的聲音很堅決，"你們必須學會自己生活。"

掛斷電話后，石曉妍和石宇辰相視而立。

他們知道，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05

石國棟匯來的一千塊錢，就像沙漠中的一滴水，很快就被消耗殆盡。

石曉妍和石宇辰又回到了那種朝不保夕的狀態。他們開始四處尋找能夠變賣的東西，但家里已經沒有什么值錢的物品了。

"要不我們把房子租出去？"石宇辰提出了一個想法。

"租給誰？"石曉妍問道，"而且我們住哪里？"

"我們可以住在其中一間房，把另外兩間租出去。"石宇辰解釋道。

這個想法聽起來不錯，但實施起來卻困難重重。

首先，他們的房子是土坯房，條件很差，很難找到租客。其次，即使找到了租客，租金也不會太高。

但是，走投無路的他們還是決定試一試。

"房子出租，價格面議。"石曉妍在村口貼了一張小廣告。

幾天后，真的有人來看房了。

"這房子條件太差了。"來看房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他皺著眉頭說，"而且還漏雨。"

"價格可以商量。"石曉妍急忙說道。

"最多一個月兩百塊。"中年男人說。

"兩百塊？"石宇辰有些不滿，"這也太少了。"

"嫌少就算了。"中年男人轉身就要走。

"等等，等等。"石曉妍急忙攔住他，"兩百就兩百。"

就這樣，他們把其中一間房租了出去。

兩百塊錢一個月，對于他們來說已經是雪中送炭了。

但是，好景不長。

租客是個單身漢，經常喝酒鬧事。不僅如此，他還經常拖欠房租，有時候一拖就是兩三個月。

"房租該交了。"石曉妍敲著租客的房門。

"知道了，知道了。"里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過兩天就給你們。"

但是，這個"過兩天"一拖就是半年。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石宇辰忍無可忍，"要不我們把他趕走？"

"趕走了誰來租？"石曉妍反問，"而且他還欠我們這么多房租。"

就這樣，他們和租客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僵持狀態。

與此同時，他們的生活變得越來越艱難。

沒有穩定的收入，沒有積蓄，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都成了問題。

他們開始吃了上頓沒下頓，有時候一天只吃一頓飯。

"姐，我餓。"石宇辰捂著肚子，臉色蒼白。

"我也餓。"石曉妍的聲音很虛弱，"但是家里沒有米了。"

"那我們去買點。"石宇辰說。

"拿什么買？"石曉妍苦笑，"我們連一塊錢都沒有。"

這時候，他們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沒有父母的支持，沒有工作的收入，他們根本無法維持最基本的生活。

"要不我們真的去找工作？"石宇辰試探性地說。

"現在去找還來得及嗎？"石曉妍反問。

他們都知道，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很難找到什么好工作。

而且，經過這幾年的頹廢生活，他們已經失去了工作的能力和動力。

"我們給爸媽打個電話吧。"石宇辰再次提議。

"不行。"石曉妍搖搖頭，"爸說過，上次是最后一次了。"

"那我們怎么辦？"石宇辰的聲音帶著絕望。

石曉妍沒有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夜晚，他們餓著肚子躺在床上，聽著隔壁租客的鼾聲。

"姐，我們是不是錯了？"石宇辰在黑暗中問道。

"錯什么？"石曉妍問。

"我們不應該這樣依賴爸媽。"石宇辰的聲音很小，"如果我們早點出去工作，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石曉妍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回答。

因為她知道，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現在的他們，只能艱難地活著，一天一天地熬下去。

而遠在新疆的父母，此時正在為了他們的未來而努力工作著。

06

時間一年年過去，石曉妍和石宇辰的生活變得越來越糟糕。

他們依然沒有找到工作，依然過著得過且過的日子。租客時不時地給點房租，勉強維持著他們的基本生活。

但是，房子的狀況卻在不斷惡化。

由于缺乏維護，土坯房開始出現各種問題。墻壁開裂，屋頂漏雨，門窗松動。

"這房子快要塌了。"石宇辰看著天花板上的裂縫，憂心忡忡。

"能撐一天是一天吧。"石曉妍無奈地說。

她已經三十五歲了，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很多。長期的營養不良和精神壓力，讓她的頭發開始變白，臉上也出現了皺紋。

石宇辰的情況也差不多，三十二歲的他，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朝氣。

"我們這樣下去，會變成什么樣？"石宇辰有時候會這樣問自己。

但是，他們似乎已經沒有改變的動力了。

這種得過且過的生活，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常態。

直到有一天，一個消息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你們的房子要拆遷了。"村長來到他們家，告訴了他們這個消息。

"拆遷？"石曉妍和石宇辰都愣住了。

"是的，政府要在這里建設新的居民區。"村長解釋道，"你們可以選擇貨幣補償，也可以選擇安置房。"

"那我們能得到多少補償？"石宇辰急忙問道。

"按照現在的標準，大概能得到十五萬左右。"村長說。

十五萬！

對于已經窮困潦倒的石曉妍和石宇辰來說，這簡直是天文數字。

"什么時候拆？"石曉妍問道。

"大概半年后。"村長回答，"到時候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來和你們簽協議。"

村長離開后，石曉妍和石宇辰興奮得睡不著覺。

"十五萬啊！"石宇辰激動地說，"我們終于有錢了！"

"是啊，有了這筆錢，我們就不用再過這種日子了。"石曉妍也很興奮。

他們開始幻想著有錢后的生活。

買新衣服，吃好吃的，甚至可以去旅游。

但是，他們沒有想過，這筆錢應該如何合理使用。

半年后，拆遷工作正式開始。

"這是你們的補償款。"工作人員遞給他們一張支票。

石曉妍和石宇辰看著支票上的數字，眼中閃著光芒。

"我們搬到哪里去？"石宇辰問道。

"你們可以先租房子住，等安置房建好了再搬過去。"工作人員說。

就這樣，他們帶著十五萬的補償款，離開了生活了幾十年的老房子。

但是他們不知道，這筆錢，將會以他們意想不到的速度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