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家覺得國企是鐵飯碗,不會讓幾十萬工人下崗,畢竟這會造成大量失業。可實際上,下崗情況不計其數。如今,我們認為不會允許地方債暴雷,比如10萬億的債務,可這債到底該由誰來化解呢?是已判死緩的貪官,還是真正做事的政府,又或是辛辛苦苦的民眾?
就在最近,廣西決定舉全區之力為柳州化解債務。廣西國控資本運營集團有限公司這個超級巨無霸平臺應運而生,直接押上廣西所有國企的半壁江山,目的只有一個:拯救柳州。
截至25年初,柳州政府賬本上明明白白寫著1042億欠款,可暗地里,城投公司還背著2397億債務,柳州一年光利息就得掏出113億。2024年,全市財政收入才149億。換句話說,柳州人全年辛苦賺的錢,剛好夠給銀行打工。這還沒完,工程欠款、拖欠的獎金和工資等隱形債務像滾雪球一樣,要是全算上,財政收入恐怕連利息都未必夠支付。
柳州之所以陷入如此嚴重的債務泥潭,皆因“貪腐”二字。2016年,時任市委書記鄭俊康、市長吳偉拍板上馬總投資186億的輕軌項目。他們描繪的藍圖是,輕軌連接產業新城,撬動千億GDP,5年回本。銀行信以為真,資金大量投入。
然而,當時這些輕軌項目并未得到國務院批復,屬于違規未批先建,這倆人膽子真大,完全是先上車后補票,企圖賭國家政策變化。結果在2018年,國家52號文提高軌道交通審批門檻,柳州因GDP、財政收入等指標不達標,項目徹底黃了。
2023年11月,財政部點名柳州通過國企手段搞出177億隱形債務。10天后,吳偉被查,兩個月后,鄭俊康落馬。最終,鄭俊康因受賄5000萬,被判16年半,吳偉貪污1.86億被判死緩。而這兩人最后留給柳州的,是將近3500億的地方債欠款。
為什么兩任市委書記能給一座城市帶來如此沉重的債務負擔呢?
這就得提到我國的分稅制改革。1994年之前,地方和中央分錢就像交公糧,地方政府每年按固定數額給中央打錢,剩下的都歸自己。隨著經濟快速發展,問題出現了,中央財政占全國收入的比例,從1984年的40.5%暴跌至1993年的22%。兜里沒錢,跨區域修路建橋等基建工程就搞不動,宏觀調控也使不上勁,甚至出現中央找地方借錢的尷尬局面。
1994年,分稅制改革動了錢袋子。中央劃走增值稅的75%,只留給地方25%,還單獨成立國稅系統,徹底切斷地方干預征稅的途徑。這一招立竿見影,中央財政很快充實起來,能用轉移支付平衡地區差距,但地方卻犯了難。花錢的事一件沒少,修路、建院校、搞基建,樣樣都燒錢,可錢袋子卻被收緊了。更麻煩的是,1994年的預算法明確禁止地方政府直接舉債,錢從哪兒來成了地方的難題。
這時,城投公司登場了,全稱城市投資建設公司,本質上是地方政府的“親兒子”。它們左手拿著政府授權,右手有融資本事,專門負責修橋鋪路、建園區搞開發,堪稱城市建設的“包工頭”與“提款機”二合一。雖然掛著公司牌子,但大家都知道背后有地方政府隱性兜底。銀行一看,有政府兜底的債肯定穩,于是地方政府成立城投公司,城投公司找銀行變相舉債。
不過在2008年之前,隱形債務規模也就幾萬億,處于萌芽期。真正的轉折點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中央推出4萬億刺激計劃,要求地方配套資金。但地方顯性債務受嚴格管控,怎么辦?只能大量依靠城投。城投公司的數量從2008年的3000家暴增至2014年的1.1萬家,6年時間里,地方債也從5萬億飆到30萬億。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非標融資的灰色地帶。非標融資就是繞開公開市場的定制化借錢,期限、利率、擔保都能商量。比如信托公司給城投放貸,利率能飆到8%甚至10%以上。信托賺得盆滿缽滿,買信托的個人和機構收益也高,地方政府還能繞過監管搞基建,看似三方共贏。
更糟糕的是,地方官員任期有限,借錢搞出的大馬路、新大樓都是看得見的政績,至于債務,反正由下一任接手,柳州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所以歷經幾任市委書記,幾千億的債務就這么累積起來了。
中央難道看不見嗎?
2014年新預算法“開前門、堵后門”,允許地方政府直接發債。2015年啟動萬億債務置換,也就是“劃債”,把7.2%的高息債換成3.4%的低成本債,借一筆數額相同的錢先把之前的還上,但這次借錢數額要減少,還款時間延長,給地方政府留面子。浙江一年就省了180億利息。全國置換12.2萬億之后,債務期限從1.3年延長到6年。但這波操作讓市場形成了畸形預期,地方政府覺得上面肯定會兜底,結果城投債越發行越多,借錢方式也更隱蔽。
這就好比兒子在家工作,每月給媽媽一部分工資后入不敷出,沒錢消費了。媽媽說你貸款消費吧,反正媽給你還,兒子就開始貸款消費。發現消費的感覺很好,衣著光鮮有面子,就越貸越多。后來債主找上門,媽媽幫兒子還了債,告誡兒子不許再貸款消費,可兒子嘗到甜頭,根本不聽,債務越搞越多。
2018年,中央要求全面清查,到2021年,隱性債已漲到將近50萬億。債務不會憑空消失,但地方的錢袋子卻癟了。畢竟這幾年房地產低迷,土地財政大幅縮水,一邊要還錢,一邊沒收入,城投違約開始集中爆發。貴州遵義156億違約,青海信托10億違約,2022年全國城投違約超60起。從省平臺到縣平臺,財政告急的信號刺痛人心,尤其是經濟欠發達地區,財政收入單一,簡直成了債務雷區。
所以沒辦法,現在又開始化債。柳州的3500億債務,不是一座城市的個別情況,而是地方債困局的縮影。它是政策之下,錢袋子與責任田的撕裂,是政績沖突與長期主義的博弈,是“我死后洪水滔天”這種畸形邏輯結出的苦果。
地方債本質上是發展的代價,是轉型的陣痛。它提醒我們,光鮮的城市背后隱藏著多少難以言說的隱憂。而真正的“鐵飯碗”,從來不是靠舉債堆砌政績,而是要靠產業造血,制度完善,讓人心踏實。當我們凝視這些冰冷的債務數字時,看到的不僅是風險,更是中國經濟在壓力中尋找平衡的艱難歷程,這或許就是“發展”二字最真實的寫照。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