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麗的冀南平原上,水流淙淙的滹沱河畔,坐落著一個普通而又寧靜的小村莊,這就是河北省衡水市饒陽縣的北善旺村。1997年9月27日這一天,小村莊秋天的黎明是清爽、安詳的,晨曦中,早起的人們三三兩兩開啟自家的大門走了出來。像往常一樣,村電工許玉書穿衣下床,就在他打開院門的一剎那,“轟”,一聲猛烈的爆炸,一股濃煙騰空而起,嗆人的硝煙味四散開來,許玉書當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目瞪口呆的村民們循聲而來,一幅慘不忍睹的場面展現在了人們面前:許玉書滿身泥土的倒在了已炸毀的大門洞中,衣服和頭發全部燒焦,面目全非,腹部赫然插著半截炸飛的門框,一木門飛出足有十幾米遠。
“許玉書被炸死了!”驚人的消息傳遍了全村,許玉書嫁到本村的姑娘也聞訊趕到了現場,嚎啕大哭,悲痛欲絕,在場的人們無不為之動情。
“是誰殺了許玉書,這么殘忍?”一個大大的問號在村民們的頭腦中飄蕩著。
饒陽縣公安局接到報警電話后,迅速組織人員趕到了現場,經過緊張細致的查看,在現場發現了電池殘片、電絲、麥乳精鐵桶殘片、一把改錐及自行車內胎殘片。
很明顯,這是一起性質十分惡劣的爆炸殺人案。犯罪分子精通爆炸技能,爆炸裝置設計巧妙,開門即炸。兇手如此殘忍歹毒,必與被害人有較大的利害沖突。
面對這一復雜的案情,饒陽縣公安局抽調了精干警力組成“9·27”專案組,在村里展開了艱苦細致的尋訪。
許玉書的工作是無可挑剔的。58歲的他,村電工干了12年了。由于人聰明,肯鉆研業務,工作經驗豐富,村內電網管理的井井有條,北善旺的電價、線損率一直是全縣最低的村之一。平時,他對工作認真負責,用電接線隨叫隨到,沒有以電謀私的現象,賬目也相當清楚。許多地方都程度不同地存在著電價混亂或以電謀私的現象,而許玉書絕對沒有。
除此之外,他還研制過變壓器防盜報警器,如有人偷盜,設置在他家中的裝置就會立即報警,他還曾獲得過省級農村電工的光榮稱號。許玉書的電工之路是相當精彩的,但他性格剛毅,敢說敢頂,為此在村里樹立了不少的對立面。
被害人情況的復雜性,使得案情撲朔迷離,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案情為團團疑云所籠罩著。
經過大量調查取證,在20多名嫌疑人被相繼否定后,目標逐漸集中到村民許玉斌身上。
許玉斌,男,29歲,未婚,獨住一院,性格孤僻,平日喜讀兇殺、暴力書籍,尤其是愛讀《乞丐到元首》。對希特勒極為崇拜,也總是夢想成為一個像希特勒式的人物。他靈魂扭曲,自封為老大,想在村中稱王稱霸,成就一番大的事業。
正是他,去年開辦工廠想免費用電,遭到了許玉書的拒絕,便懷恨在心,同時也是為了顯示一下自己的威風,樹立老大形象,來一個殺一儆百,制造了這一起爆炸案。
同千千萬萬個普普通通的內地農村一樣,北善旺村經濟并不發達,農民們面朝黃土背朝天,靠土里刨食打發時光。后來,市場經濟的大潮激發了人們發財致富的欲望,有的人靠勤勞致富過上了好日子;有的人卻吃不了苦,只想走捷徑、發大財。許玉斌就是這樣一個典型。
許玉斌的童年生活在同齡人中還是不錯的,父親在天津當工人,時常給家中匯錢,他與哥哥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是個懦弱的家庭婦女,只知溺愛兒子,不會從嚴管教。14歲時,父親從天津退休回家,就已管不了他。此時,他和父親分開居住已達五年,基本上不相往來。
隨著年齡的增長,許玉斌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和已在天津市接班的哥哥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哥哥過的是大城市生活,而自己根在農村。失落感深深刺痛了他,而發財的欲望又時時刺激著他。許玉斌獨居一處,平時不與人來往,有地不種,游手好閑;文化不高,卻喜歡讀書,尤其是有關希特勒的書,愛不釋手。偏狹、自私與自卑在這里找到了肥沃的精神土壤。從《乞丐到元首》這本書中,他作了許多批注,決意要“讓希特勒精神在中國上空飄揚”,小偷小摸不干,要掙大錢,干大事業。就這樣,扭曲的靈魂促使他走上了自我毀滅的邪惡之路。
1995年底,許玉斌先后從饒陽、武強等地給村委會寫了三封匿名信,勒索十萬元錢,并威脅說:我們是有組織、有系統的。
村委會沒有理會。
要挾不成,他又擺出了一副可憐相,寫出了兩封求援信:一封說做買賣需要十萬元錢,一封說娶媳婦需要7000元錢,請求幫助。
村委會成員從五封信的筆跡上看出,前后五封均出自一人之手。對此,出于同情和挽救青年人考慮,村委會并沒有報案,而是積極幫助聯系貸款。
1996年11月份,村委會幫他貸款15000元。隨后,他販運大蒜賺了7、8千元。1997年春天,他帶著錢赴四川找自己在北京打工時認識的姑娘,人沒找著,錢卻花光了。
夏天,他又借了村支書5000元錢,從安平購進了3臺拔絲機辦廠。設備安裝好后,想免費用電,遭到了許玉書的拒絕,廠子沒有開成。
事業與愛情的不順,使得許玉斌惱羞成怒。
他多次在村中揚言:“你們想發財,不讓我發財,讓你們遭受滅頂之災。”拔絲機被迫轉租,繼而又強賣給對方,錢雖沒損失多少,但惡氣難出。
要當村中老大,首先要干掉幾個,樹立威信。罪惡的念頭促使他早在春天就開始了炸彈的研制,并進行過多次試驗。從安平購進的拔絲機其中有一臺電機有毛病,想叫對方修換,未能如愿,他就自制了一鋁壺炸彈,放在了人家的變壓器小屋上。因未引燃炸藥,報復未遂。
初試雖敗,許玉斌仍賊心不死,他又閱讀了大量的恐怖案例,潛心研究爆炸殺人的作案手段,最終研制成了令他非常滿意的“開門響”爆炸裝置。
第一個目標就指向了許玉書。
在作案上,許玉書是頗費了一番腦筋的,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他雇用了本村村民許占武作殺手。許占武是村里有名的一個二桿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講義氣,曾經有過被雇作案的前科。兩人平時素無來往,但在罪惡的目標上卻一拍即合。
一天,許玉斌偶然碰上了許占武,說:“聽說你膽大,咱要辦個人,你敢不敢?我在天津外貿有人,辦個廠,等到賺了錢,年底給你1萬元。到時候,在村里咱說了算。”
許占武當即回答:“敢,咱們說什么錢,用不著。”
此后,二人多次密謀,許玉斌親手教給他“開門響”的使用方法。直到9月24日晚,他才將殺人計劃全盤托出:“為制造沒有作案時間的假象,明天我離開。后天晚上,你將炸彈掛在許玉書的大門上。如果碰上人或下雨、刮風都不要掛,炸彈就在我的住處,鎖一拽就開,但要注意兩根線別碰上。”
周密布置后,許玉斌于25日即離村坐火車去了北京。
9月26日晚23點多,許占武等妻子睡后,就將炸彈偷偷掛在了許玉書的大門上。
9月27日凌晨5時40分,許玉書開門即被炸死。
事后,專案組進駐北善旺村展開調查,許占武就在村中,相當鎮定,沒有反常表現。
專案組將許玉斌列為重點嫌疑人后,立即偵查。先后到北京、天津展開調查,證實許玉斌確實沒有作案時間。沒有作案時間,是不是就與此案無關呢?
經過縝密分析,干警們一致認為:作案人不一定就是一個,因此不能放過許玉斌。
經調查得知,他出門時只帶了400元錢,隨時可能潛回來探聽風聲并籌款外逃,須嚴密監控。
許玉斌9月25日到京,26日在天津住了一個晚上。10月2日潛回本縣住在朋友陳某家中。
10月9日晚23時,許玉斌悄悄溜回家中,發現門鎖已被更換,即感事情不妙,隨即跳窗進屋取了幾件物品,正要翻墻逃走時,被蹲坑守候的干警擒獲。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作案時間。”面對審訊,許玉斌從容不迫,顯得十分鎮靜。隨即,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證明,上寫:1997年9月26日,許玉斌曾在天津某旅館住過。
此地無銀三百兩。干警們一陣高興:你的事,我們清楚,炸彈不是你放的,可你的皮包哪里去了?
許玉斌拚死抵賴,但面對干警們犀利的目光和強大的政策攻勢,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小的汗珠,只好交代了10月2日曾住在本縣陳某處,干警們立即前往取證。
陳某提供證言,許玉斌曾說出雇人殺人的事。
在掌握大量證據的前提下,經過12個小時的突審,許玉斌終于垂下了頭,交代了雇用許占武掛炸彈殺人的全部事實經過。
1997年10月10日,許占武被逮捕,至此“9·27”爆炸殺人案宣告偵破。不久后,許玉斌和許占武雙雙受到法律的嚴懲!
案子完結了,人們心頭的沉重感卻揮之不去,它帶給我們的啟示是多方面的。許玉斌咎由自取,罪有應得,但這一切的背后又是為了什么呢?但愿這畸形的人生悲劇不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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