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六月初九的拂曉,天光剛泛起淡淡的青灰色,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涼意。
“幸福家園”小區(qū)還沉浸在靜謐之中,只有早起晨練的老人打太極時鞋底與地面摩擦的細(xì)微聲響,以及遠(yuǎn)處首班公交車進站時那刺耳的剎車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林秀蘭醒了,生物鐘如同上了發(fā)條的老式座鐘,精準(zhǔn)無誤。
過去的十二年,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輕手輕腳地走進廚房,為兒子陳宇準(zhǔn)備早餐。
但今天不一樣,高考結(jié)束了,她想讓孩子好好睡個懶覺。
林秀蘭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睜著,心里盤算著等陳宇醒來,帶他去商場買幾身新衣服,再去吃那頓他念叨了很久的海鮮自助。
她估摸著兒子的分?jǐn)?shù),差不多能接近 720 分,這樣的成績,邁進清華的大門,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p>
想到這兒,林秀蘭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多年的操勞都化作了此刻的甜蜜。
她甚至已經(jīng)能想象到親戚們那艷羨的目光,聽到他們夸贊“教子有方”的話語在耳邊回蕩。
就在她沉浸在這美好的憧憬中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尖銳得如同利刃,狠狠地劃破了小區(qū)清晨的寧靜。
1
“啊——出人命啦!”林秀蘭的心猛地一沉,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撐著床頭坐起來,眉頭緊鎖,望向窗外。
只見平日里晨練的老鄰居們圍在單元樓前的草坪邊,個個伸長脖子,指指點點,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
一股寒意順著她的脊椎往上爬,她掀開被子,跌跌撞撞地下了床,趿拉著拖鞋就沖到了客廳的窗邊。
眼前的景象讓她瞳孔驟縮,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一抹刺目的藍(lán)白色映入眼簾,那是全市重點高中的校服,是她昨夜剛熨燙平整的,是昨天下午兒子陳宇走出考場時還穿在身上的衣裳。
瞬間,林秀蘭只覺得血液都凝固了,樓下的喧嘩聲、遠(yuǎn)處的車鳴聲,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的視線里只剩下那團伏在草地上的校服,像一幅褪了色的剪影。
“兒子……”林秀蘭嘴唇哆嗦著,吐出這兩個字,下一秒,無邊的恐懼如洶涌的海嘯般將她徹底吞噬。
她甚至顧不上穿鞋,瘋了似地撞開門,往樓下沖去。
樓梯仿佛沒有盡頭,可她卻感覺不到腿腳的酸痛,只覺得每一步都踩在虛浮的云端,每一步都在逼近某個恐怖的真相。
當(dāng)她撞開圍觀的人群,看清草坪上那個蜷曲的熟悉輪廓時,一聲撕裂晨霧的悲鳴從她胸腔里炸開,驚飛了樹梢的雀鳥,也震碎了黎明的最后一絲安寧。
2
在街坊四鄰眼中,林秀蘭的人生堪稱一本“偉大母愛教科書”的活范本。
她原本是市里一家效益頗佳的紡織廠會計,工作穩(wěn)定且受人敬重。
可當(dāng)兒子陳宇步入小學(xué),開始面臨升學(xué)壓力時,她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深感意外的決定——辭職。
“女人啊,事業(yè)再好,最終還是要回歸家庭。孩子的教育才是頭等大事。”面對同事和家人的不解,林秀蘭總是這般淡然地解釋。
她將會計從業(yè)資格證和一摞榮譽證書鎖進了抽屜的最底層,自此,她的世界里便只剩下兒子的身影。
她的生活變得如同一張精準(zhǔn)的時刻表。
每日清晨五點半,鬧鐘一響,她即刻起身。
淘米、煮粥、熱牛奶,熱牛奶時她會用手背反復(fù)試溫,確保溫度既不燙嘴也不冰涼。
早餐的搭配七天不重樣,務(wù)必兼顧蛋白質(zhì)、維生素和碳水化合物的均衡攝入。
兒子上學(xué)后,她便開始打掃衛(wèi)生,家里的地板被她擦得光亮如鏡,一塵不染。
她總說,干凈整潔的環(huán)境才能讓孩子靜下心來學(xué)習(xí)。
為了這份“靜心”,她拔掉了家里的電視線,丈夫偶爾想看球賽,都會被她一個眼神懟回去。
“家里有高三生,你難道不知道嗎?這點自制力都沒有?”
下午,她會在菜市場花費一兩個小時,精心挑選最新鮮的食材。
賣魚的攤主與她十分熟稔,總會把剛到貨的鱸魚留給她,還打趣道:“林姐,你這哪里是在買菜,簡直是在搞科研啊,比我們賣菜的還懂行。”
林秀蘭聽了,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在她看來,保證兒子的營養(yǎng),便是她最重要的“科研項目”。
客廳最顯眼的那面墻,是陳宇的“榮譽墻”。
從“區(qū)三好學(xué)生”到“全國中學(xué)生奧林匹克物理競賽二等獎”,一張張鮮紅的獎狀被林秀蘭用精致的相框裱好,整齊地掛在墻上。
每次有客人來訪,她總會不經(jīng)意地將人引到這面墻前,嘴上謙虛地說著“小孩子瞎鬧,不值一提”,可眼角眉梢的驕傲卻怎么也藏不住。
“我們家宇宇,就是塊讀書的料。別的孩子還在玩泥巴的時候,他就能安安靜靜地在那兒看一整天書。這孩子,真省心。”這是她時常掛在嘴邊的話。
而陳宇,也確實如她所期望的那樣,成為了一個完美的“別人家的孩子”。
他安靜、內(nèi)向、彬彬有禮。
見到長輩會主動問好,從不頂嘴,生活軌跡簡單得只有學(xué)校和家兩點一線。
除了學(xué)習(xí),他似乎沒有其他任何興趣愛好。
有一年過年,他舅舅送了他一臺最新款的游戲機,陳宇接過時,眼里閃過一絲光亮。
可還沒等他開口道謝,林秀蘭就笑著把游戲機接了過去,對她弟弟說:“你這當(dāng)舅舅的,盡給他買這些沒用的東西。宇宇學(xué)習(xí)這么緊張,哪有時間玩這個?我先替他收著,等他考上大學(xué)再說。”
陳宇眼中的那點光芒瞬間熄滅,他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便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了房門。
林秀蘭看著兒子的背影,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覺得,這便是懂事,便是自律。
為了遠(yuǎn)大的前程,犧牲一些短暫的快樂,完全是值得的。
3
兒子的葬禮辦得十分簡素。
林秀蘭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終日失魂落魄。
她機械地回應(yīng)著親友的勸慰,眼神空洞得像兩口枯井,臉上沒有半分活氣。
警察來過兩回,最終的結(jié)論簡潔而冰冷:排除他殺,系高墜自殺。
“自殺?”聽到這兩個字時,林秀蘭像是被人兜頭潑了冰水,猛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對著年輕民警激動地嘶吼:“不可能!我兒子怎么會自殺?他沒有任何理由啊!他馬上要上清華了,人生才剛開始!”
年輕民警望著她痛徹心扉的模樣,嘆了口氣遞過紙巾,低聲道:“女士,我們理解您的心情。走訪過老師同學(xué),都說陳宇性格內(nèi)向、少言寡語,但學(xué)習(xí)極刻苦,和同學(xué)也沒矛盾。我們檢查了手機,除了和同學(xué)對答案,沒有異常通訊記錄,現(xiàn)場也沒發(fā)現(xiàn)遺書……”
沒有動機,沒有糾紛,沒有征兆,沒有遺言。
這一切讓陳宇的死成了一個巨大的無解謎團,像塊千斤巨石壓在林秀蘭心口,壓得她喘不過氣。
丈夫陳建軍連夜從外地趕回,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在見到兒子遺體時,哭得像個迷路的孩童。
可哭過之后,面對妻子,他只剩滿眼茫然。
他常年在外奔波,一年難得回家?guī)状危依锎笮∈隆鹤拥慕逃麕缀鯊牟贿^問。
在他看來,妻子把兒子培養(yǎng)得如此優(yōu)秀,是家里當(dāng)之無愧的功臣。
“秀蘭,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宇宇……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什么?”陳建軍嗓音沙啞地問。
林秀蘭拼命搖頭,淚水再次決堤:“他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說啊!考完那天他還跟我說‘媽,我考得不錯,就是有點累,想睡一覺’。我讓他睡,讓他好好睡……我哪知道,他這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反復(fù)念叨著兒子最后那句話——“有點累”。
當(dāng)初只當(dāng)是高考耗盡了精力,不過是尋常的疲憊。
可如今想來,這三個字像細(xì)針一樣扎進心臟:他到底在累什么?僅僅是學(xué)習(xí)嗎?
家里還維持著陳宇離開時的模樣。
他的房間里,書桌上攤開著復(fù)習(xí)資料,臺燈下壓著寫滿數(shù)學(xué)公式的草稿紙;床上的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如同他本人一般一絲不茍。
林秀蘭每天都會走進這個房間,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她想從這里找到答案,想在空氣中捕捉兒子留下的蛛絲馬跡。
可房間里只有死寂,這份寂靜讓她恐懼——她傾盡心血、自以為了如指掌的兒子,內(nèi)心深處竟藏著一個她永遠(yuǎn)無法觸及的致命秘密。
4
陳宇頭七剛過,對門的李阿姨就端著一鍋滾熱的雞湯敲響了門。
李阿姨是出了名的熱心腸,也是看著陳宇從小長到大的老街坊。
一推開門,見林秀蘭瘦得脫了形,眼窩深陷得像兩口枯井,李阿姨的眼圈先紅了。
“秀蘭啊,你這是何苦作踐自己!人都走了不能回頭,你得顧著身子骨啊!”李阿姨把湯碗擱在桌上,攥住林秀蘭冰涼的手,心疼得直掉淚。
林秀蘭木然搖頭,翻來覆去還是那句話:“李姐,我想不通……我就是想不明白……”
“唉,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想不通。”李阿姨長嘆著,拍著她的手背勸慰,語氣里滿是真心的贊嘆,“秀蘭,咱們做鄰居這么多年,你啥樣我最清楚。為了宇宇,你辭了工作,扔了所有愛好,一門心思全撲在孩子身上。咱這小區(qū)誰不夸你是教子有方的好媽媽?”
她頓了頓,語氣感慨,“你瞧瞧現(xiàn)在的孩子,有幾個像宇宇這么讓人省心的?我那孫子整天抱著手機打游戲,說兩句就跟我頂嘴;老張家兒子高中沒讀完就出去混,天天泡在網(wǎng)吧里。跟他們比,宇宇簡直是文曲星下凡,又懂事又聽話,學(xué)習(xí)還好得沒話說。”
林秀蘭眼神越發(fā)空洞:“是啊……他就是這么好……好到我想不出他離開的半點理由。他從不跟我提要求,也從不頂嘴,我讓他好好學(xué)習(xí),他就把所有時間都用在書本上。這么個完美的孩子……怎么就……”
“所以說這不是你的錯!”李阿姨語氣篤定,“肯定是孩子自己鉆了牛角尖。現(xiàn)在的孩子心理太脆弱,咱們當(dāng)大人的哪能整天猜透他們心思?秀蘭,你已經(jīng)做到了母親能做的一切,對他只有恩情沒有虧欠,千萬別把責(zé)任往自己身上攬。”
“不是我的錯……”林秀蘭喃喃重復(fù)著,忽而低聲應(yīng)道“是啊”,可心里卻像被冰錐扎著——若不是她錯了,那又是誰的錯?
難道是她眼中完美無缺的兒子錯了?這個念頭讓她更添苦楚。
她寧愿自己犯錯,也好過在無解的困惑里反復(fù)煎熬。
李阿姨溫?zé)岬膭裎肯褚桓奔湘i,非但沒解開她心頭的死結(jié),反而將那繩扣勒得更緊了。
5
時光于恍惚間一日日流淌而過。
丈夫陳建軍請了長假,沉默地陪伴在她身側(cè)。
只是兩個皆沉溺于悲慟之中的人,除了相對無言,終究無法給予彼此任何慰藉。
直至林秀蘭做出決定:她要親手整理兒子的遺物。
她隱隱覺得,或許在那些兒子生前用過的物件里,能尋到他留下的零星痕跡。
陳宇的房間,依舊維持著往日的整潔。
書架上,分門別類地碼放著各類輔導(dǎo)書與世界名著。
書桌上,擺著他用過的鋼筆、喝水的水杯,還有一個小巧的沙漏——她記得,那是自己買給兒子做題計時用的。
她深吸一口氣,著手整理。
將厚重的復(fù)習(xí)資料一本本摞起,用繩子捆扎妥當(dāng),打算當(dāng)作廢品變賣。
目光掠過那些寫滿密密麻麻筆記的紙頁,她的心再次抽痛起來——這些曾是她最大的驕傲,如今卻化作最灼人的紀(jì)念。
她蹲下身拉開床下的抽屜,里面堆放著舊課本與雜物。
就在準(zhǔn)備清空整個抽屜時,她的手在床板與床墊的夾縫中觸碰到一個堅硬的物體。
用力拽出一看,竟是一本大號的厚素描本。
林秀蘭怔住了——她從未知曉兒子還有這樣一個本子。
在她的印象里,陳宇的全部時間都被學(xué)習(xí)與作業(yè)填滿,怎會有閑情去畫畫?
帶著一絲困惑,她翻開素描本。
第一頁是幅風(fēng)景畫,畫的是小區(qū)樓下的大榕樹,筆觸細(xì)膩逼真,光影處理甚至透著專業(yè)水準(zhǔn)。
林秀蘭雖有些訝異,卻只當(dāng)是兒子偶爾的涂鴉。
可越往后翻,她心中的震驚便愈發(fā)深重。
本子里畫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身著奇特鎧甲、手握光劍的未來戰(zhàn)士;背著巨大古劍、眼神憂郁的古代俠客;還有許多她全然看不懂的、生著翅膀或獸耳的奇幻角色。
這些人物線條流暢、構(gòu)圖大膽,每個角色的表情都刻畫得栩栩如生,充滿故事感——這絕非隨手涂鴉,而是經(jīng)長期練習(xí)才能達(dá)到的水平。
他何時開始畫這些的?自己為何毫不知情?
一股無名火陡然竄上林秀蘭的心頭,她感到一種被欺騙的憤怒。
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在她以為兒子將所有時間都用在正途時,他竟耗費了如此多精力在這些她眼中的“旁門左道”上。
“不好好學(xué)習(xí),盡弄這些沒用的東西……”她下意識地喃喃自語,語氣里滿是失望與困惑。
她甚至覺得,自己或許找到了兒子成績偶爾波動的“根源”。
她猛地合上素描本,隨手丟到一旁,心中煩躁至極。
整理仍在繼續(xù),她拉開書桌最下方那個上了鎖的小抽屜。
這抽屜的鑰匙一直掛在陳宇的鑰匙串上,隨著他的離世,早已不知所蹤。
望著那個小小的鎖孔,林秀蘭心中涌起強烈的沖動——她預(yù)感到,這抽屜里藏著比那些畫作更深層的秘密。
她起身在屋內(nèi)翻找,最終從工具箱里尋到一把螺絲刀。
將螺絲刀尖端插入鎖孔用力一撬,“咔噠”一聲,鎖應(yīng)聲損壞,抽屜彈開——里面并無想象中的復(fù)雜,只靜靜躺著一個深藍(lán)色的硬殼日記本,上面還配有一把同樣小巧的密碼鎖。
6
當(dāng)林秀蘭的目光觸及那本日記本的剎那,心臟仿佛被無形的手狠狠攥緊,驟然一縮。
她認(rèn)得這個本子。那是宇宇讀初二時,她帶他去新華書店精心挑選的生日禮物。
猶記得當(dāng)時她鄭重叮囑:“宇宇,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往后見到好的詞句就記在這本子上,對寫作文有幫助。”兒子接過本子時只是點頭,未發(fā)一言。
她一直以為他用它積累寫作素材,卻不知他竟為這本子另配了一把密碼鎖。
究竟有何事,需要用雙重鎖來防備自己?一種被隔絕在外的恐慌感,裹挾著難以遏制的好奇心,在她心底瘋長。
她必須打開它,必須知曉里面的內(nèi)容。
她隱隱覺得,兒子離世的全部真相,或許就藏在這本薄薄的本子里。
她拿起日記本,指尖在三位數(shù)的密碼鎖上顫抖著撥動。
從 000 到 999,她瘋狂地嘗試著——兒子的生日、自己的生辰、家里的門牌號……所有能想到的數(shù)字都試過了,那把小鎖卻紋絲不動。
挫敗與焦躁幾乎將她吞噬。
她環(huán)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那把撬開抽屜的螺絲刀上。
沒有絲毫遲疑,她抄起螺絲刀,將尖端對準(zhǔn)密碼鎖的卡扣,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下!
“啪”的一聲脆響,塑料鎖扣應(yīng)聲斷裂。
日記本開了,林秀蘭的手劇烈顫抖著,心跳快得仿佛要沖破喉嚨。
她深吸一口氣,像即將面對審判的囚徒般翻開日記本。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兒子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字跡——清秀中透著一絲壓抑。
她掠過前面記錄日常瑣事的頁面,直接翻到最后幾頁,目光定格在高考結(jié)束當(dāng)日寫下的最新日記上。
僅僅掃了幾行字的瞬間——林秀蘭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她的呼吸被無形的手扼住,整個人僵在原地。
手中那本承載著她全部希冀的日記本,“啪嗒”一聲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的嘴唇哆嗦著,喉嚨像被異物堵住般發(fā)不出聲音,許久才從牙縫里擠出夢囈般的低語:“怎么會……怎么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