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者 | 李 百

局勢的發展估計已經遠遠超出了宗馥荔和杜建英的控制能力。本來只是宗家內部事務的遺產紛爭而已，隨著杭州國資介入，這宗遺產爭奪案可能升格為國有資產流失調查案。果真如此，無論對宗家，還是對娃哈哈集團來說，都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這宗遺產爭奪案所引發的社會關注程度之高之廣已經不是宗家所能控制了，鳳凰網曝出更多私生子的消息不僅讓宗慶后的人設徹底“塌墳”，經過各路媒體不斷發酵深挖后，火勢已經朝著國有資產流失的方向蔓延。“家事”變成了“國事”，這應該是遺產爭奪雙方當初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在杭州上城區財政局成立專班介入處理娃哈哈事件后，宗慶后遺產的爭奪者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昨天馬上有知情人爆料稱，“老爺子并沒有設立信托，杜建英一家說的信托可能只是口頭承諾。”但這種爆料更像是危局之下當事人有意放出來的風聲，只是這種沒頭沒腦的聲音，在洶涌的輿論里根本激不起什么浪花，很快就被淹沒了。

這種辯解并沒有多大說服力。家族信托設立的基本要求之一，信托財產金額不低于一定價值，還得有書面信托文件。對應的，宗慶后果真有這樣的信托承諾，那么21億美元資金必須全部到位后信托才會被激活，期間若有動用，信托計劃就必須推倒重來。宗馥荔只是動用了已有18億美元資金里的不到110萬美元，因此有媒體猜測可能是為了打亂老爺子的信托安排。

關于宗慶后的秘史越來越多。根據鳳凰網的報道，2018年宗家為宗慶后去世的父親編寫年譜時，確認宗慶后除了有長女宗馥荔之外，還有另外6個孩子。

宗慶后與杜建英育有三名子女，就是爭產案中的原告主角宗繼昌、宗婕荔和宗繼盛。在杜建英之前，宗慶后還和一名員工生下一個女兒，后來母女定居美國。2017年出生的孩子生母是另一名公司年輕員工，除此之外，宗慶后還有一個孩子。宗慶后去世時，作為長子的宗繼昌捧靈牌和骨灰，這符合傳統的辦喪習俗。

宗慶后與杜建英曾經是合法夫妻。2000年，宗慶后與宗馥荔的生母施幼珍離婚；2005年前后，與杜建英登記結婚，但后來又離婚。2009年，宗慶后父親曾經希望將宗繼昌列入家譜，但顧慮公眾形象沒有實施。

宗馥荔行事較為極端，在與父親進行利益談判時，多次采用絕食的方式相逼。

這些事情在杭州圈內早就已經不是秘密了。

娃哈哈商業帝國的裂縫在宗慶后去世后也就已經出現了。當時娃哈哈集團的最大股東仍然是杭州上城區國資局，持有46%；宗馥荔接班順理成章繼承了宗慶后名下29.4%股份，其余24.6%股份由娃哈哈員工持有，杜建英是職工持股會理事長。

宗馥荔接班后，曾經提出要收購杭州國資持有的46%股份，因為價格沒有談攏就擱置了下來。有意思的是，杜建英也有接手國資股份的意向。杜建英是曾經與宗慶后一起打江山的元老，由于宗馥荔性格過于情緒化，多位娃哈哈老員工更傾向于由杜建英來接這個盤。

不言而喻，誰拿到了杭州國資的那部分股權，誰就可能控制了娃哈哈集團。從那個時候起，宗馥荔與杜建英就已經是暗地里的競爭對手了，這次遺產爭奪無非是把暗地里的爭斗擺到了臺面上。

但局勢的發展已然失控了。

按照南方周末的說法，確定香港匯豐銀行18億美元資金的歸屬，首先要搞清楚究竟是屬于娃哈哈集團的，還是屬于宗慶后個人的？

如果是娃哈哈集團的，娃哈哈集團的最大股東是杭州國資，那么這筆資金流向，杭州國資就應該是知情，并且實施了包括決策審批、過程監管與事后審計在內的監督職責。如果是宗慶后個人的稅后所得，以中國現行的外匯管制規定，宗慶后是怎么把這么一大筆美元匯到香港設立家族信托的？

南方周末所提的問題一如既往的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