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地道盡頭的石室內，紅漆棺材“砰”地彈開，穿紅嫁衣的女尸緩緩坐起，枯槁的手指搭在棺沿，嘴角咧到耳根：“蓉兒，娘冷……”那聲音像砂紙磨過銹鐵，混著腐肉的腥氣，直往人喉嚨里鉆。

黃蓉剛要撲過去，腰間突然被人點了穴道。

她踉蹌兩步，回頭見個青衫老者倚在石壁上，手里轉著支玉簫，正是失蹤二十年的父親黃藥師！

“爹？！”黃蓉又驚又喜，“您怎會在這兒？”

“為父在南海釣魚，”黃藥師撫了撫長須，玉簫在指尖轉了個花，“忽見海眼冒起紅光——那光里帶著股子‘陰煞沖陽’的味兒，便猜著我家小蓉兒又在鬧什么幺蛾子。”

他目光掃過地道里的枯骨、血燈、引魂尸，突然嗤笑一聲，“好個‘養魂池’，合著是座‘養鬼冢’！”

“老黃！”洪七公把酒葫蘆往地上一墩，“你來得正好！這姓黃的說要救他夫人，可馮夫人早被梅念笙那老匹夫封在歸墟里，他倒好，拿具引魂尸來騙人！”

黃藥師瞥了眼黃天來，突然捻起根草葉，彈向對方腰間的殺豬刀。刀身“當啷”落地，露出刀鞘里塞著的半塊紅布——正是馮夫人當年陪嫁的蓋頭！

“黃老弟，”黃藥師慢悠悠道，“你夫人若真在這歸墟里困了三十年，這蓋頭早該被怨氣啃得只剩渣。可你這蓋頭上的并蒂蓮還鮮得能掐出水，分明是前日里剛從棺材里偷的。”

黃天來臉色驟變，后退兩步撞在石壁上：“你……你怎么知道？”

“你當我這二十年在桃花島白待著？”黃藥師晃了晃玉簫，“當年你替包決絕擋那九環鞭時，我便在你后頸種了顆‘追魂釘’。你走南闖北，這釘子便跟著你走——”

他突然掐訣，黃天來后頸頓時腫起個紫包，“你看，這釘子感應到你近日心緒不寧，便發了熱。”

“好你個黃藥師！”黃天來抄起殺豬刀就要撲，“老子當年救你兄弟，你倒設局害我！”

“害你？”黃藥師突然笑了，“當年梅念笙要殺包決絕，你替他擋鞭時，我便在鞭梢抹了‘化骨散’。你以為你那三碗血是救他？他是靠你的血里摻的散功藥，才沒被梅念笙吸干！”

他指了指包決絕的干尸，“你瞧，他胸口那道疤——正是你當年擋鞭的位置。若不是你，他早被梅念笙捏成了泥！”

黃天來如遭雷擊，殺豬刀“哐當”落地。洪七公拍著他肩膀嘆氣：“傻兄弟，你當英雄，人家當你是傻子！”

“放屁！”黃天來突然暴起，抄起塊石頭砸向黃藥師，“老子活了四十年，頭回被人當猴耍！”

黃藥師不躲不閃，抬手輕揮玉簫。

石頭剛到半空，突然“咔嚓”裂開，碎成齏粉。

他指尖輕彈，碎石如利箭般射向黃天來腳邊，在青石板上扎出串小坑：“當年你在漠北砍狼，可曾想過狼為何總在月圓夜發瘋？你以為是天性？不過是有人往狼嘴里塞了‘引魂草’罷了。”

“你……你到底要怎樣？”黃天來渾身發抖。

“我要你知道，”黃藥師的目光突然冷下來，“這歸墟里的‘養魂池’，根本不是救人的地方。梅念笙當年用它養的，是‘尸王’。”他指向地道深處，“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