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燒著大地,樹蔭下,哥哥小滿緊緊攥著妹妹丹丹的手,像兩只受傷的雛鳥依偎著。“妹妹別哭。”小滿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我的媽媽,你的媽媽,她們都一樣……走了就不會回來。我哭,她也不會回來看我。”丹丹淚水漣漣,記憶中媽媽的面容早已模糊,身邊唯一的溫暖,是與自己并非一母所生,卻勝過親兄的哥哥。
十二年前,父親的第一任妻子——小滿的母親,在小滿剛滿三歲時便離家出走,再無音訊。奶奶劉有巧含淚接過了撫養孫子的重擔。然而,細心的她很快發現了異常,小滿特別愛出汗,即使安靜地坐著,額頭也像水洗過一樣,呼吸時常急促,小小的胸膛起伏得令人心驚。
一次小滿突發急癥,劉有巧心急如焚地打電話給兒子,甚至嘗試聯系那個消失的母親。劉有巧沒有別的意思,就想著孩子生了大病,理應告訴孩子媽一聲。電話那頭,只有冰冷的忙音。那一刻,劉有巧的心徹底涼透,對兒媳最后一絲期盼也化為烏有。
兩年后,父親帶回了另一個女人,生下了妹妹丹丹。看著肉乎乎、小腿滿是可愛肉褶的大孫女,劉有巧笑得合不攏嘴。更讓她欣慰的是小滿,這個小小少年對妹妹愛不釋手,搶著抱,學著哄,儼然一副好哥哥的模樣。
“奶奶,妹妹有媽媽多好啊。”小滿曾依偎著劉有巧,聲音里藏著不易察覺的羨慕,“我也叫她媽媽,可她……不是我的親媽媽。”劉有巧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只能摟緊孫子:“好孩子,親媽哪怕一年回來瞧你一次,也能解解你的念想啊……母子連心,她在外面,真就一點感覺不到嗎?”
悲苦的命運一個接著一個,大孫子沒了媽,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劉有巧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丹丹媽身上,希望丹丹媽負起責任,和兒子一起經營著屬于自己的小家。可劉有巧越想守住一家團圓的安生日子,卻越離骨肉分離越近。
丹丹三歲那年,丹丹媽同樣一聲不響的走了,丹丹無奈著重復著哥哥的命運,同樣是在三歲,那個本應該最疼自己的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永遠訣別了自己的骨肉。“哥,我的媽媽也走了嗎?她已經一個星期沒回來了。”哥哥小滿不敢告訴妹妹真相,這相似的場景仿佛如出一轍,那種感覺比心臟病發作時還要疼。
劉有巧的生活,從照顧一個孫子,變成了拉扯一對苦命的兄妹。孫子孫女繞膝本是福氣,可孩子們那份對母愛的渴望,卻成了最深沉的痛,劉有巧無能為力,因為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替代媽媽。
更沉重的打擊接踵而至:丹丹也確診了心臟病,且病情遠比哥哥兇險。她多次被緊急送進ICU,發病時嘴唇青紫、面色慘白,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一次病危,醫院已經不留了,劉有巧老淚縱橫地跟兒子囑咐著:“孩子危險了,你告訴她媽,咱們不要錢,醫院也不收了,孩子之前一直念叨媽媽,臨了圓了丹丹這個愿吧。”然而,病危之際的丹丹,卻始終沒能等到媽媽的身影。
奇跡終于降臨, 被醫院判了“死刑”的丹丹,竟頑強地挺了過來。第二年,在各方援助下,兄妹倆一同接受了救命的心臟手術。“我的大孫子大孫女,以后就跟著奶奶過,我只要有口氣,也要看著你們長大!”她不再掩飾對兩任兒媳的失望與怨懟。
在劉有巧看來,追求新生活無可厚非,但如此決絕地遠離自己的親生骨肉,哪怕孩子已經到了最后的危機關頭,鐵了心的兩個兒媳卻都避而遠之,這是說破大天都是萬不應該的。兩個孩子數次搶救和昂貴的手術,早已將這個家徹底掏空,背負著如山的債務。從那以后,爸爸被迫遠走他鄉打工還債,家里只剩下年邁的劉有巧和兩個苦命娃娃煎熬支撐。
走進丹丹的家,墻壁還露著紅色的磚面,各種小蟲子到處飛,家里唯一值錢的就是爸爸淘回來的二手洗衣機,這是兄妹倆最得意的玩具,每次洗衣服兄妹倆都搶著干。七畝薄田,是劉有巧養活兩個病弱孩子的唯一指望。辛苦一年,除去種子化肥,勉強能剩下四五千元。
“我們娘仨,就指著這點地活命了。只要不生病,勒緊褲腰帶,一年也能熬過去……”劉有巧不敢病,更不能倒。兩個兒媳離去時卷走了家中僅有的積蓄,孩子們治病欠下的債像沉重的枷鎖。更緊迫的是,小滿馬上就要升初中了,學費、生活費……未來的路該怎么走?兩個娃娃的希望,像地里的幼苗一樣脆弱,劉有巧不知該如何看到這兩株幼苗順利長大。原創作品,嚴禁任何形式轉載,侵權必究。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