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zé)岬募t酒順著陳思雨的手指滑落,滴在潔白的桌布上,如同綻開的血花。
她望著對面的女人,那個抱著嬰兒的女人,那個曾經(jīng)是她最好朋友的女人。
"滿月快樂。"周雅麗笑著舉起酒杯,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陳思雨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恐懼。
她終于明白,這場精心安排的滿月酒,不是慶祝,而是審判。
01
三個月前的那個雨夜,陳思雨躺在產(chǎn)床上,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
林浩站在產(chǎn)房外,臉色蒼白得像墻上的白瓷磚。
"是個男孩。"護士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出來,帶著職業(yè)性的溫暖。
林浩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他知道,也應(yīng)該知道。
婚后三年,陳思雨一直沒有懷孕。醫(yī)生檢查過很多次,都說兩人身體沒問題,就是緣分沒到。
直到那個晚上,陳思雨酒后和他坦白。
"我懷孕了。"她說這話時眼神飄忽,不敢看他。
"孩子是誰的?"林浩很平靜,平靜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
"是你的。"陳思雨的聲音小得像蚊子。
"我們已經(jīng)分床半年了。"林浩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說實話。"
陳思雨崩潰了,哭得撕心裂肺。
"是江城的。"她終于承認,"就一次,真的就一次。"
江城,她的大學(xué)同學(xué),她口中的"男閨蜜"。他們認識十年,江城對陳思雨的意思,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除了陳思雨自己。
或者說,她裝作看不出來。
林浩把煙燙在手背上,看著自己的皮膚起泡,竟然覺得比心里的痛要好受一些。
"孩子我會當(dāng)作親生的。"他最后說,"但是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
陳思雨抬起頭,眼里有一瞬間的希望,"你的意思是?"
"我不會離婚。"林浩掐死煙頭,"我只是想看看,你們會怎么收場。"
那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林浩站在產(chǎn)房外,聽著護士宣布孩子的性別,心里卻在想著完全不同的事情。
他想起三年前的婚禮,陳思雨穿著白色婚紗,笑得像個天使。她說要和他白頭到老,要給他生很多孩子。
江城也在婚禮現(xiàn)場,作為陳思雨的"男閨蜜",他還當(dāng)了伴郎。
林浩現(xiàn)在想起江城在婚禮上的眼神,那種痛苦而壓抑的眼神,他當(dāng)時以為是羨慕,現(xiàn)在才明白,那是嫉妒。
"老公,我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陳思雨虛弱的聲音從產(chǎn)房里傳出來。
林浩推門進去,看著那個小小的生命。孩子很漂亮,但是眉眼之間,隱隱有江城的影子。
"叫林小滿吧。"林浩說,"希望他這一生,都能滿足。"
陳思雨聽出了話里的深意,但她沒有說什么,只是緊緊抱著孩子。
護士在一旁準(zhǔn)備著各種文件,"需要通知其他親戚朋友嗎?"
"暫時不用。"林浩說,"等滿月的時候統(tǒng)一辦酒席。"
陳思雨抬頭看他,眼中有疑惑,也有不安。
她不知道,林浩已經(jīng)開始計劃一場復(fù)仇。
這場復(fù)仇不會是暴力,不會是歇斯底里,而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揭露。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讓陳思雨和江城承受他們應(yīng)該承受的后果。
"滿月酒的客人名單,我來準(zhǔn)備。"林浩最后說。
02
滿月宴的前一周,陳思雨開始坐立不安。
她發(fā)現(xiàn)林浩的行為很奇怪,每天晚上都在書房里忙到很晚,電話一個接一個。
"你在準(zhǔn)備什么?"她問。
"滿月宴的事情。"林浩頭也不抬,"我想辦得隆重一點。"
陳思雨心里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但她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這個月來,林浩對她和孩子都很好,換尿布、沖奶粉、半夜哄孩子,他比很多親生父親做得還要細心。
有時候陳思雨甚至有種錯覺,以為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以為這個孩子真的是林浩的。
江城這個月只來過兩次。
第一次是孩子出生的第三天,他帶著禮品上門,名義上是看望陳思雨,實際上是想看看孩子。
"孩子好漂亮。"江城小心翼翼地抱著嬰兒,眼中的慈愛和驕傲無法掩飾。
林浩就站在旁邊,默默觀察著江城的每一個表情。
"確實很漂亮。"林浩說,"你覺得他像誰?"
江城的手有點顫抖,"像思雨,眼睛特別像。"
"我也這么覺得。"林浩笑了笑,"不過我媽說,孩子的眉毛像我。"
江城低頭看著孩子,沒有接話。
陳思雨在一旁,緊張得手心出汗。她怕江城說漏嘴,更怕林浩突然發(fā)作。
但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林浩很平和,甚至還主動邀請江城留下來吃晚飯。
"改天吧。"江城拒絕了,"我公司里還有事。"
他把孩子還給陳思雨,眼神在孩子臉上停留了很久。
"以后常來。"林浩送他到門口,"畢竟你是思雨最好的朋友,也算是孩子的叔叔。"
江城點點頭,快步離開了。
第二次是半個月后,江城帶了很多嬰兒用品。
"聽說孩子最近老是哭鬧,我買了些安撫玩具。"他說。
這次林浩不在家,陳思雨和江城單獨相處了一個小時。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陳思雨抱著孩子,眼圈紅紅的。
"我知道。"江城坐在沙發(fā)上,"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國外的工作,準(zhǔn)備出國。"
"什么時候?"
"滿月宴之后。"江城看著孩子,"我想最后見他一面,正式和他告別。"
陳思雨的眼淚掉下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江城說,"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在那個晚上......"
他沒有說完,因為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林浩提著菜回來了。
"江城也在啊。"林浩很自然地打招呼,"留下來吃飯吧。"
"不了,我要走了。"江城起身。
"那等滿月宴的時候見。"林浩說,"我已經(jīng)給你發(fā)了請柬。"
江城愣了一下,"請柬?"
"對啊,畢竟是小滿的滿月,你作為叔叔,不能缺席。"林浩笑得很溫和。
江城看向陳思雨,她的臉色煞白。
"好,我一定到。"江城最終點頭答應(yīng)。
目送江城離開后,林浩開始準(zhǔn)備晚飯,好像剛才的對話只是隨口一說。
但陳思雨知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她從林浩的眼中看到了什么,那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東西,冰冷而銳利,像刀子一樣。
03
滿月宴定在市里最好的酒店。
陳思雨看著請柬名單,手越來越?jīng)觥?/p>
林浩邀請的人出乎她的意料:兩家的父母、親戚自不必說,但他還邀請了她的大學(xué)同學(xué),包括那些知道她和江城關(guān)系曖昧的人。
"為什么要叫這么多人?"陳思雨問。
"孩子滿月是大事,當(dāng)然要隆重點。"林浩整理著西裝,"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重視這個孩子嗎?現(xiàn)在我重視了,你又不滿意?"
陳思雨說不出話來。
她想起那個晚上,那個改變一切的晚上。
那天林浩出差,陳思雨參加大學(xué)同學(xué)聚會。江城也在,他剛剛結(jié)束一段戀情,情緒很低落。
聚會結(jié)束后,大家提議去KTV續(xù)攤,陳思雨想回家,江城說送她。
"我也想回去了。"他說,"最近心情不好,沒心思玩。"
兩人在車上聊天,從工作聊到生活,從現(xiàn)在聊到過去。
"有時候我會想,"江城突然說,"如果當(dāng)年我早點向你表白,現(xiàn)在會不會不一樣?"
陳思雨沉默了。
"我知道這樣說不對,"江城繼續(xù),"但我憋了十年,今天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
"為什么沒機會了?"
"我準(zhǔn)備出國,換個環(huán)境,忘記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車子停在紅綠燈前,夜色很濃,車內(nèi)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
"思雨..."江城轉(zhuǎn)過頭看她。
陳思雨也看著他,在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另一種人生的可能性。
如果她嫁的是江城,如果她選擇的是他...
酒精和情感的雙重作用下,陳思雨失控了。
"我們換個地方聊。"她聽見自己說。
后面發(fā)生的事情,她至今不愿回想。
那不是愛情,只是一次情感的宣泄,一次對現(xiàn)實生活的逃避。
但是后果,卻要用一生去承擔(dān)。
"媽咪,你在想什么?"保姆小王的聲音把陳思雨拉回現(xiàn)實。
"沒什么。"陳思雨抱起孩子,"小滿今天怎么樣?"
"很乖,就是中午的時候哭了一會。"小王說,"可能是想爸爸了。"
陳思雨心里一緊。小王不知道真相,在她眼里,林浩就是孩子的父親。
"對了,"小王又說,"江叔叔剛才打電話來,說明天會早點到。"
"他還說什么了嗎?"
"他問滿月宴會有什么特殊安排,聽起來有點緊張。"小王笑了笑,"可能是第一次當(dāng)干爸爸,不知道該做什么。"
陳思雨沒有糾正小王的說法。在外人眼里,江城只是她的好朋友,孩子的干爸爸。
但她知道,明天的滿月宴不會那么簡單。
林浩這個月的表現(xiàn)太反常了,反常得讓她害怕。
這個男人在計劃什么?
夜里,林浩很早就回來了。他抱了抱孩子,然后對陳思雨說:"明天你穿那件紅色的裙子。"
"哪件?"
"我們結(jié)婚紀(jì)念日那天你穿的那件。"
陳思雨愣住了。那件裙子是江城陪她買的,那天林浩出差,她讓江城幫忙參考。
林浩怎么知道?
"怎么了?"林浩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那件裙子很適合你,我一直想讓你再穿一次。"
陳思雨點點頭,但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她有種感覺,明天的滿月宴,將是一場審判。
而她,就是被審判的人。
04
滿月宴當(dāng)天,天空陰沉沉的,像要下雨。
陳思雨穿上那件紅色裙子,對著鏡子看了很久。鏡中的女人面色蒼白,即使化了妝也掩蓋不住憔悴。
這一個月來,她幾乎沒有睡過好覺。
"準(zhǔn)備好了嗎?"林浩推門進來,他今天穿了一套深藍色西裝,看起來英俊又沉穩(wěn)。
"好了。"陳思雨抱起孩子,"小滿今天很乖。"
"是嗎?"林浩接過孩子,仔細端詳著那張小臉,"他真的很漂亮。"
車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
陳思雨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街景,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今天會發(fā)生什么,但直覺告訴她,一定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酒店里已經(jīng)來了不少客人。林浩的父母,陳思雨的父母,還有一些親戚朋友。
"思雨,孩子呢?快讓我看看。"陳思雨的母親迎上來,滿臉喜悅。
"在這里。"陳思雨把孩子遞給母親,"他剛睡醒。"
"哎呀,這眉毛,這眼睛,像誰呢?"母親仔細端詳著孩子。
"像思雨。"林浩在旁邊說,"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
陳思雨勉強笑了笑,心里卻在打鼓。
越來越多的客人到了,包括她的一些大學(xué)同學(xué)。她看到了李曉雯,看到了張明,看到了當(dāng)年宿舍的室友們。
這些人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了,今天竟然都來了。
"思雨!"李曉雯走過來擁抱她,"孩子這么可愛,恭喜恭喜!"
"謝謝。"陳思雨有些緊張,"你們怎么都來了?"
"林浩給我們打電話,說一定要來參加小滿的滿月宴。"張明說,"說是想讓大家都認識認識這個小家伙。"
陳思雨看向林浩,他正在和其他客人聊天,臉上掛著完美的笑容。
"江城還沒來嗎?"李曉雯四處看了看,"他不是說會來的嗎?"
話音剛落,江城就出現(xiàn)在門口。
他穿了一件黑色西裝,手里拎著一個精美的禮品袋,臉色有些蒼白。
陳思雨的心跳加速了。
江城走過來,先是和林浩握手寒暄,然后看向陳思雨懷中的孩子。
"小滿長大了不少。"他說,聲音有些干澀。
"是啊,一個月沒見,變化很大。"林浩笑著說,"你抱抱看?"
江城的手有些顫抖,他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那一刻,陳思雨看到他眼中有種說不出的復(fù)雜情感。
"像爸爸。"江城輕聲說,但他看的是林浩。
"大家都這么說。"林浩點頭,"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虎父無犬子吧。"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只有陳思雨和江城沒有笑。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大家入座吧。"林浩招呼大家。
宴席開始了,林浩站起來致辭。
"感謝大家今天能來參加小滿的滿月宴。"他舉起酒杯,"這個孩子對我們家來說意義重大,他不僅是我們愛情的結(jié)晶,更是我們未來的希望。"
大家紛紛舉杯,陳思雨的手在顫抖。
"特別要感謝江城,"林浩突然點名,"作為思雨最好的朋友,他一直很關(guān)心我們,關(guān)心這個孩子。從懷孕到現(xiàn)在,他比很多親戚還要操心。"
江城的臉色更白了。
"今天我想當(dāng)著大家的面說,"林浩繼續(xù),"江城就是小滿的干爸爸,希望他能一輩子關(guān)愛這個孩子。"
掌聲響起,但陳思雨覺得那掌聲像雷鳴,震得她頭暈?zāi)垦!?/p>
她開始明白,林浩今天要做什么了。
05
酒過三巡,氣氛漸漸熱烈起來。
林浩像一個完美的主人,穿梭在各桌之間,和客人們談笑風(fēng)生。他要么在夸孩子可愛,要么在感謝大家的到來,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新手父親。
但陳思雨知道,這不過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思雨,你今天怎么了?"室友小陳坐在她旁邊,"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沒事,就是有點累。"陳思雨勉強笑了笑,"帶孩子比較辛苦。"
"那是當(dāng)然的,不過你老公很體貼啊,聽說夜里他也會起來照顧孩子。"小陳羨慕地說,"現(xiàn)在這樣的男人不多了。"
陳思雨點點頭,心里卻五味雜陳。
林浩確實很體貼,這一個月來,他對她和孩子無微不至。有時候陳思雨甚至覺得,如果當(dāng)初沒有那個晚上,他們或許真的能白頭到老。
"媽咪,"小王走過來,"小滿要吃奶了。"
"我去喂他。"陳思雨起身,想要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環(huán)境。
"我陪你。"江城也站起來。
兩人一起走向休息區(qū),江城幫忙抱著孩子。
"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江城低聲說,"林浩今天的表現(xiàn)很奇怪。"
"我也是。"陳思雨一邊給孩子沖奶粉,一邊說,"他邀請的客人也很奇怪,為什么要叫這么多大學(xué)同學(xué)來?"
"我覺得他知道了。"江城說,"他肯定知道了什么。"
陳思雨的手顫了一下,奶粉灑了一地。
"你說什么?"
"你想想,這一個月他的表現(xiàn),還有今天這個安排,"江城分析著,"他不是在慶祝,他是在展示。"
"展示什么?"
"展示他的寬容,他的大度,"江城苦笑,"也可能是在展示我們的丑陋。"
陳思雨覺得腿有些軟,她扶住墻壁才沒有倒下。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沒有辦法。"江城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們回到宴會大廳時,林浩正在和陳思雨的父母聊天。
"小滿這個孩子真的很懂事,"陳思雨的父親說,"昨天我去看他,他一直沖我笑。"
"是嗎?"林浩笑著說,"可能是遺傳了思雨的性格,從小就討人喜歡。"
"不過我覺得孩子的眼睛像江城。"陳思雨的母親突然說了一句。
整個桌子都安靜下來。
陳思雨的臉?biāo)查g白了,江城的手也緊握成拳。
"是嗎?"林浩依然在笑,"我沒有注意過。"
"就是那種眼型,特別像。"母親繼續(xù)說,"思雨,你覺得呢?"
陳思雨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可能是巧合吧。"林浩替她回答,"都說孩子長得快,可能過段時間就不像了。"
母親點點頭,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但陳思雨知道,母親的話已經(jīng)在人群中引起了微妙的變化。她看到有人在交頭接耳,看到有人在偷偷打量江城。
林浩依然在談笑風(fēng)生,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但陳思雨知道,真正的風(fēng)暴要來了。
午后,陽光透過云層灑在酒店的落地窗上。
宴會進入了最后階段,很多客人開始準(zhǔn)備告辭。
這時,林浩站了起來。
"在大家離開之前,"他說,"我想再說幾句話。"
大廳里重新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
陳思雨的心跳得像擂鼓,她知道,該來的終于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