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的空氣凝固得像冰塊,連墻上的掛鐘都仿佛停擺了。
"雅琴,你聽我說完。"石志剛的聲音里帶著懇求,"小雨桐快生了,她一個人在醫院..."
我緩緩轉過身,看著這個與我共度兩年婚姻的男人。他的臉上寫滿了理所當然,仿佛我就應該為他的家族義務付出一切。
"讓我去伺候她?"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石志剛,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可沒告訴我還有這些'義務'。"
"血緣不關我事。"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客廳里炸開了花。石志剛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而我已經轉身朝門口走去。
那一刻,我想起了兩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我們在民政局門口拍下的合影。那時候我以為,五十六歲的年紀還能收獲一份真摯的愛情。
現在看來,我錯了。
01
兩年前的秋天,我還是個剛剛走出喪偶陰霾的女人。
"雅琴,你不能這樣一個人過下去。"閨蜜郁麗娟坐在我家的沙發上,語重心長地說道,"老王走了三年了,孩子們都有自己的生活,你總得為自己想想。"
我端著茶杯,看著窗外梧桐葉片飄落,心里五味雜陳。
丈夫王建國走得突然,心梗來得猝不及防,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那段時間我像個行尸走肉,要不是女兒石曉妍隔三差五回來看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我這個年紀了,還能找到什么好人?"我苦笑著搖頭,"再說,我也不想給孩子們添麻煩。"
郁麗娟放下茶杯,眼神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正好,我有個遠房表哥,也是剛喪偶不久,人品不錯,退休金也高。要不我給你們介紹認識?"
那時候的我,內心深處確實渴望有個伴兒。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躺在偌大的床上,聽著鄰居家的電視聲,那種孤獨感會把人吞噬。
"他叫石志剛,以前是中學校長,人很儒雅。"郁麗娟繼續說道,"他老伴走了兩年,一個人帶著孫子,也挺不容易的。"
我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第一次見面是在人民公園的茶館里。石志剛穿著一件灰色的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確實有種書卷氣。
"石女士,久仰大名。"他站起來跟我握手,手掌溫暖干燥,"麗娟經常提起你,說你是個很有文化的女人。"
我被這句話說得有些臉紅。老王在世的時候,從來沒有人這樣夸過我。我只是個普通的會計,哪里稱得上有文化。
"石先生客氣了。"我坐下來,心跳得有些快,"聽說你是做教育的?"
"是的,干了一輩子教育,現在退休了,每天在家看看書,帶帶孫子。"他的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溫和,"人老了,就想找個伴兒,有個說話的人。"
那個下午,我們聊了很多。從工作到生活,從孩子到興趣愛好,我發現他確實是個很有涵養的人。說話不緊不慢,總是能照顧到我的情緒,不像有些男人那樣自顧自地說個不停。
"我這個人沒什么大的缺點,就是家里親戚比較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有個外甥,就是我姐姐的兒子,從小父母離異,基本上是我帶大的。現在他結婚了,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
"但是什么?"我問道。
"他們小兩口感情不太好,我這個做叔叔的,總是忍不住操心。"石志剛嘆了口氣,"可能以后會有些麻煩事,我想提前跟你說清楚。"
那時候的我,被他的坦誠打動了。我覺得一個男人能夠提前說出這些,說明他是個誠實的人,值得信任。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理解。"我笑著說,"只要我們兩個人好好過日子就行。"
現在想起來,那句話簡直就是個預言。只是我當時太天真,以為"好好過日子"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02
我們交往了半年,在春天的時候領了證。
婚禮辦得很簡單,就在酒店里擺了幾桌,兩家的親戚朋友都來了。石志剛的外甥郜宇豪也來了,帶著他的妻子郜雨桐。
第一次見到郜雨桐,我就覺得這個女孩子有些特別。她長得很漂亮,但是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冷漠,即使在笑,也給人一種距離感。
"叔叔,恭喜你們!"郜宇豪舉著酒杯,笑得很開心,"以后雅琴阿姨就是我們家的人了。"
"謝謝。"我客氣地回應,心里卻有些不舒服。什么叫"我們家的人"?我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女兒,什么時候成了他們家的人?
郜雨桐在旁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化著精致的妝容,但是整個人給人一種很疏離的感覺。
"雨桐,你也敬阿姨一杯。"郜宇豪推了推妻子。
"阿姨,祝你們新婚快樂。"郜雨桐舉起酒杯,聲音很輕,像是在完成一個任務。
我注意到,她說話的時候,眼神都沒有看我,而是看著別的地方。這讓我心里更加不舒服,但是在這樣的場合,我也不好說什么。
婚禮結束后,石志剛和我回到了他的家。這是一套老式的三居室,裝修得很簡單,但是很干凈。
"雅琴,你看哪里需要改動,我們一起收拾。"石志剛很體貼地說。
我環顧四周,發現房子里到處都是他前妻的痕跡。客廳里的相框,臥室里的化妝臺,甚至連廚房里的圍裙都還掛在那里。
"這些東西..."我指了指那些物品。
石志剛的臉色有些尷尬:"我忘記收拾了,明天就整理出來。"
"不用急,慢慢來。"我表現得很通情達理,但是心里卻有些失落。
那天晚上,我躺在這張陌生的床上,聽著身邊石志剛均勻的呼吸聲,心里五味雜陳。我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和老王一起度過的那些歲月。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廚房里準備早餐,門鈴響了。
"叔叔,是我。"門外傳來郜宇豪的聲音。
石志剛去開門,我繼續在廚房里忙活。
"叔叔,雨桐昨天晚上又鬧了,我實在沒辦法了。"郜宇豪的聲音有些疲憊。
"又怎么了?"石志剛問道。
"她說要回娘家,說受不了我們家的人。"郜宇豪嘆了口氣,"我勸了一晚上,她就是不聽。"
我站在廚房里,手里的鏟子停在半空中。什么叫"受不了我們家的人"?我們昨天才第一次見面,她怎么就受不了了?
"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石志剛的聲音有些嚴厲。
"沒有吵架,就是她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順眼。"郜宇豪的聲音更加無奈,"叔叔,你能不能勸勸她?她比較聽你的話。"
我聽到這里,心里更加不舒服。什么叫"比較聽他的話"?石志剛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憑什么要聽他的話?
"行,我等會兒去看看她。"石志剛答應了。
我端著早餐走出廚房,看到郜宇豪坐在沙發上,臉色憔悴,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宇豪,吃點早餐再走。"我客氣地說。
"謝謝阿姨,我不餓。"他擺擺手,"叔叔,你什么時候有空?"
"現在就有空。"石志剛看了我一眼,"雅琴,我去看看雨桐,很快就回來。"
"去吧。"我點點頭,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
新婚的第二天,丈夫就要去勸別的女人,這讓我感到很不舒服。但是我又不能說什么,畢竟那是他的親戚。
他們走后,我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看著滿桌子的早餐,突然覺得很孤獨。
這就是我向往的新生活嗎?
03
石志剛去了整整一個上午才回來,回來的時候臉色很沉重。
"怎么樣?"我問道。
"雨桐的情況不太好。"他坐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她說她懷孕了,但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我愣了一下:"為什么不想要?"
"她說她還年輕,不想這么早當媽媽。"石志剛嘆了口氣,"但是宇豪很想要這個孩子,兩個人就為這事兒鬧得不可開交。"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心里有些復雜。這種事情,本來應該是小兩口自己商量的事情,為什么要讓石志剛去參與?
"那你是怎么勸的?"我問道。
"我跟她說,孩子是無辜的,既然懷上了,就應該好好生下來。"石志剛看著我,"雅琴,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這種事情,還是應該讓她自己決定。"
"可是宇豪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特別想要這個孩子。"石志剛的聲音有些焦急,"雅琴,我知道這些事情可能會影響到我們的生活,但是我真的不能不管。"
我看著他,心里有些失望。結婚才兩天,我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家庭包袱"。
"我理解。"我說道,"但是我希望你能把握好分寸。"
接下來的幾個月,郜雨桐的事情成了我們家的主要話題。她最終決定要這個孩子,但是整個孕期都過得很不順利。
"叔叔,雨桐又住院了。"郜宇豪隔三差五就會來我們家,每次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怎么了?"石志剛每次都會很緊張。
"醫生說她營養不良,需要住院調理。"郜宇豪說道,"但是她不肯好好吃飯,說什么都沒胃口。"
我在廚房里聽著,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個孕婦不好好吃飯,這不是拿自己和孩子的生命開玩笑嗎?
"要不我去看看她?"石志剛提議道。
"那太好了,她比較聽您的話。"郜宇豪如釋重負。
我實在忍不住了,走出廚房:"宇豪,你是她的丈夫,應該你去照顧她,而不是讓叔叔去。"
郜宇豪被我說得有些尷尬:"阿姨,我也想照顧她,但是她不讓我碰她,一碰就發脾氣。"
"那也不能讓叔叔去啊。"我的語氣有些嚴厲,"你們是夫妻,有什么問題應該自己解決。"
石志剛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不滿:"雅琴,宇豪也不容易。"
"我知道他不容易,但是我們也不容易。"我終于說出了心里話,"我們結婚才幾個月,天天為了他們的事情操心,這樣過日子有意思嗎?"
客廳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很尷尬。郜宇豪低著頭,不敢說話。石志剛的臉色也很難看。
"雅琴,我們出去說。"石志剛站起來,朝臥室走去。
我跟著他進了臥室,他關上門,轉身看著我。
"雅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宇豪真的是我的親人。"他的聲音有些沉重,"我不能看著他們過得不好而不管。"
"那我呢?"我看著他,"我也是你的親人,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當然考慮過。"他走過來,想要拉我的手,"但是這只是暫時的,等雨桐生了孩子,情況就會好轉。"
我甩開他的手:"你總是這樣說,但是什么時候是個頭?"
"雅琴,你能不能理解我一下?"他的聲音有些懇求,"宇豪從小就沒有父親,是我把他帶大的,他就像我的兒子一樣。"
我看著他,心里更加失望。在他心里,我永遠排不到第一位。
"好,我理解。"我說道,"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
那天晚上,我們第一次冷戰。他睡在客廳的沙發上,我一個人躺在臥室里,聽著外面的動靜,心里五味雜陳。
我開始懷疑,這場婚姻是不是一個錯誤。
04
郜雨桐的預產期是春天,但是她在冬天的時候就開始頻繁地住院。每次住院,石志剛都會放下手里的事情去看她。
"叔叔,醫生說雨桐可能要早產。"郜宇豪在電話里的聲音很焦急,"她現在情況不太好,你能不能來醫院一趟?"
石志剛立刻放下手里的報紙:"我馬上就去。"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匆忙換衣服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去吧。"我說道,"但是記住,你是我的丈夫,不是她的保姆。"
石志剛的動作停了一下,轉過頭看著我:"雅琴,你這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我端起茶杯,"我等你回來吃飯。"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拿起外套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吃了晚飯,一個人看了電視,一個人上床睡覺。石志剛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雨桐怎么樣?"我問道。
"還好,醫生說再觀察幾天。"他坐在床邊,脫著襪子,"雅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
"但是什么?"我打斷他,"但是你還是要去管他們的事情?"
"雅琴,你能不能別這樣?"他的聲音有些疲憊,"我已經很累了。"
"你累?"我坐起來,"你知道我這幾個月是怎么過的嗎?天天聽你們說郜雨桐的事情,我就像個外人一樣。"
"你不是外人。"他轉過身看著我,"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我冷笑一聲,"你有把我當妻子看待嗎?有什么事情,你第一個想到的是她,不是我。"
"雅琴,你別這樣說。"他的聲音有些無奈,"雨桐是個孩子,她需要人照顧。"
"她需要人照顧,那她的丈夫呢?她的父母呢?"我的聲音越來越大,"為什么要你去照顧?"
"因為她只信任我。"石志剛說道,"雅琴,你能不能理解一下?"
"理解?"我看著他,"我理解了幾個月,你有理解過我嗎?"
那天晚上,我們又吵架了。這已經是我們結婚以來的第無數次吵架,每次都是因為郜雨桐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石志剛的電話又響了。
"叔叔,不好了,雨桐要生了!"郜宇豪在電話里的聲音很慌張,"她現在疼得厲害,醫生說要馬上手術。"
石志剛立刻跳起來:"我馬上就來。"
我看著他又要出門,心里的怒火終于爆發了。
"石志剛,你給我站住。"我站起來,"你天天往醫院跑,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雅琴,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穿著外套,"雨桐要生了,我必須去。"
"為什么你必須去?"我攔在門前,"你是醫生嗎?你是她的丈夫嗎?"
"我是她的長輩。"他推開我,"雅琴,我們回來再說。"
"長輩?"我冷笑一聲,"你是她什么長輩?你們有血緣關系嗎?"
石志剛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雅琴,你怎么能這樣說?"
"我怎么不能這樣說?"我的聲音顫抖著,"你們確實沒有血緣關系,她憑什么要你去照顧?"
"因為我是她的叔叔。"他的聲音很堅決,"雅琴,我沒時間跟你爭論這些。"
說完,他推開我就走了。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心里一陣陣地發涼。
這就是我選擇的新生活嗎?
05
石志剛去醫院待了整整一天一夜,回來的時候滿臉疲憊。
"雨桐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他坐在沙發上,松了一口氣,"手術很順利。"
我在廚房里準備晚飯,聽到這個消息,心情很復雜。一方面,我為郜雨桐感到高興,畢竟母子平安是最重要的。另一方面,我又擔心這個孩子的出生會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加復雜。
"宇豪怎么樣?"我問道。
"他高興壞了,一直在產房外面轉悠。"石志剛笑了笑,"當爸爸的心情,你能理解。"
我端著菜走出廚房,看著他疲憊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忍。
"你先吃飯,休息一下。"我說道。
"謝謝。"他拿起筷子,"雅琴,我知道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我坐在他對面,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
"現在孩子生了,應該沒什么事了吧?"我問道。
"應該是。"他點點頭,"等雨桐出院,他們就可以自己照顧孩子了。"
我松了一口氣,以為終于可以過上正常的夫妻生活了。
但是我錯了。
第二天,郜宇豪又來了。
"叔叔,雨桐不肯給孩子喂奶。"他的臉色很難看,"醫生說母乳對孩子最好,但是她說她不想喂。"
石志剛皺起眉頭:"為什么不想喂?"
"她說喂奶會影響她的身材。"郜宇豪無奈地說,"我怎么勸都不聽。"
我在廚房里聽著,心里很不理解。一個母親怎么能不給自己的孩子喂奶?
"我去勸勸她。"石志剛站起來。
"等等。"我走出廚房,"這種事情,應該讓她的媽媽去勸,不是你。"
"她媽媽在外地,來不了。"郜宇豪說道,"而且雨桐也不聽她媽媽的話。"
"那也不能讓叔叔去。"我的語氣有些嚴厲,"你是她的丈夫,應該你去處理這些事情。"
"阿姨,我也想處理,但是她不聽我的。"郜宇豪的聲音很無奈,"她只聽叔叔的話。"
我看著他們,心里的怒火又上來了。
"為什么她只聽叔叔的話?"我問道,"你們是夫妻,有什么問題應該夫妻之間解決。"
"雅琴,你別這樣。"石志剛看著我,"宇豪也不容易。"
"我知道他不容易,但是我們也不容易。"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們結婚一年了,天天為了他們的事情操心,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客廳里的氣氛又變得很尷尬。郜宇豪低著頭,不敢說話。
"雅琴,我們進屋說。"石志剛拉著我的手,朝臥室走去。
進了臥室,他關上門,轉身看著我。
"雅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現在雨桐剛生完孩子,情況特殊。"他的聲音有些懇求,"等過段時間,情況就會好轉。"
"你總是這樣說。"我看著他,"但是情況什么時候好轉過?"
"雅琴,你能不能再忍一忍?"他走過來,想要擁抱我,"我保證,等雨桐坐完月子,我就不會再管他們的事情了。"
我推開他:"你每次都這樣保證,但是每次都食言。"
"這次不一樣。"他的聲音很堅決,"我向你保證。"
我看著他,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我希望相信他的話。另一方面,我又不敢相信。
"好,我再信你一次。"我說道,"但是如果你再食言,我就..."
"你就怎么樣?"他問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我就考慮我們的婚姻是否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雅琴,你怎么能這樣說?"
"因為我已經忍無可忍了。"我看著他,"我需要的是一個丈夫,不是一個天天為別人操心的保姆。"
那天,石志剛還是去了醫院。我一個人坐在家里,心里很絕望。
我開始認真考慮,這場婚姻是否還有繼續下去的意義。
06
郜雨桐出院了,但是我們的生活并沒有因此變得輕松。
"叔叔,雨桐說她不會帶孩子。"郜宇豪又來了,這次他的臉色更加憔悴,"孩子一哭她就煩,讓我把孩子抱走。"
石志剛放下手里的報紙:"那你們打算怎么辦?"
"我想請個保姆,但是雨桐不同意。"郜宇豪嘆了口氣,"她說保姆不可靠,萬一虐待孩子怎么辦?"
"那她的意思是?"石志剛問道。
郜宇豪看了我一眼,然后小聲說:"她希望能有個信得過的人來幫忙。"
我正在廚房里洗碗,聽到這話,手里的碗差點掉到地上。
"信得過的人?"石志剛的聲音有些疑惑,"你指的是誰?"
"就是..."郜宇豪的聲音更小了,"她希望雅琴阿姨能去幫忙照顧孩子。"
廚房里的碗"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走出廚房,看著郜宇豪,心里的怒火瞬間爆發。
"你說什么?"我的聲音顫抖著,"她希望我去照顧孩子?"
"阿姨,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郜宇豪的臉色很尷尬,"但是雨桐真的不知道怎么帶孩子,她..."
"她不知道怎么帶孩子,那就學。"我打斷他,"所有的母親都是這樣過來的,沒有人天生就會帶孩子。"
"但是她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郜宇豪繼續說道,"醫生說她有產后抑郁的癥狀。"
"產后抑郁?"我冷笑一聲,"那更應該讓她自己帶孩子,這樣才能培養母子感情。"
"雅琴,你別這樣說。"石志剛站起來,"宇豪也是沒辦法。"
"沒辦法?"我看著他,"什么叫沒辦法?他們是孩子的父母,帶孩子是他們的責任。"
"但是雨桐確實有困難。"石志剛的聲音有些無奈,"她還年輕,沒有經驗。"
"那我就有經驗了?"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我也是第一次當奶奶,憑什么要我去照顧別人的孩子?"
"雅琴,你怎么能這樣說?"石志剛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那是我們的孫子。"
"我們的孫子?"我看著他,心里一陣陣地發涼,"石志剛,你搞清楚,那是你外甥的孩子,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你是我的妻子,就是我們的孫子。"他的聲音很堅決。
"妻子?"我冷笑一聲,"你有把我當妻子看待嗎?"
客廳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很緊張。郜宇豪坐在沙發上,不敢說話。
"雅琴,我們進屋說。"石志剛想要拉我的手。
"不用進屋。"我甩開他的手,"就在這里說,讓宇豪也聽聽。"
我轉過身,看著郜宇豪:"宇豪,我問你,你結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要承擔起做父親的責任?"
郜宇豪被我問得有些尷尬:"當然想過。"
"那現在呢?"我繼續問道,"你的孩子出生了,你有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我..."郜宇豪支支吾吾,"我也想盡責任,但是雨桐不讓我碰孩子。"
"她不讓你碰,你就不碰了?"我的聲音更加嚴厲,"你是孩子的父親,你有權利也有義務照顧自己的孩子。"
"但是她會發脾氣。"郜宇豪的聲音很小。
"發脾氣就發脾氣,你怕什么?"我看著他,"你是個男人,應該有自己的主見。"
"雅琴,你別這樣說宇豪。"石志剛插話道,"他也不容易。"
"不容易?"我轉過身看著石志剛,"你知道誰最不容易嗎?是我。"
我的聲音開始顫抖:"我五十六歲了,本來以為能找到一個相伴終老的人,結果卻要為別人的孩子操心。"
"雅琴,你怎么能這樣說?"石志剛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宇豪是我的親人。"
"親人?"我看著他,心里徹底絕望了,"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那一刻,我想起了兩年前在茶館里的那個下午,想起了他說的那句話:"人老了,就想找個伴兒,有個說話的人。"
原來,我在他心里,只是一個"說話的人"。
07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臥室里,看著窗外的夜景,心里五味雜陳。
石志剛在客廳里打電話,聲音時高時低,顯然是在和郜宇豪商量什么。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我聽到他這樣說。
我閉上眼睛,心里一陣陣地發涼。什么叫"想辦法"?難道他真的打算讓我去照顧郜雨桐的孩子?
過了一會兒,他走進臥室,坐在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