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涉外法治教育

作者 | 張法連，中國政法大學錢端升講座教授

博士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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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法連，山東聊城人，二級教授，中國政法大學錢端升講座教授、博士生導師，院學術委員會主席。兼任中國仲裁法學研究會法律英語教學與測試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全國翻譯專業學位研究生教指委專家委員，中國英漢語比較研究會涉外法治教育專業委員會會長，中國翻譯協會法律翻譯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中國法學會法治文化研究會副秘書長，《語言與法律研究》學術輯刊主編等職。國家社科基金重大課題研究首席專家，全國人大法工委法律英文譯審專家委員會委員，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高端智庫核心專家團隊成員，全國律師服務標準化工作組專家。多年在中共中央機關工作，主要從事美國內政、外交及中美關系的研究工作；曾任天津河西區人民政府副區長、中共重慶市北碚區委常委等職。主要研究領域：法律語言與翻譯、法治外交、英美法、法治傳播和美國研究。

本文節選自《中國法治外交話語體系構建研究》，張法連著，2025年5月出版，ISBN 9787301360927。

國際法學界有一句名言：在國際關系中，文明的進步表現為從武力到外交、又從外交到法律的運動。（美國國際法學家路易斯?亨金）回顧聯合國成立七十多年來國際關系的發展演變，特別是國際法的蓬勃發展，國際法作為國際秩序的“穩定器”、固化制度性權利的重要手段，其地位和作用不斷上升。當前，法律在外交博弈中的作用前所未有地突出，日益受到各國的重視。把外交和法律結合起來看，當前國際形勢有以下四個突出特點，這同時是我們做好法治外交工作難得的國際機遇。

01.國際法規則日臻完備，覆蓋人類生活各個領域

聯合國會員國數量已從1945年最初的51個增加到了目前的193個。國際力量對比、國際格局以及大國關系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聯合國憲章》確立的主權平等等國際法原則沒有改變，各領域的國際法規則越來越完備，這是一個重要趨勢。在聯合國和其他國際機構的推動和支持下，國際社會已經訂立了幾百項國際多邊條約。王毅在2014年發表的《中國是國際法治的堅定維護者和建設者》一文中指出：“國際規則日臻完備，約束力不斷增強。從外層空間到大洋底土，從南極科考到北極合作，從氣候變化到環境保護，國際規則幾乎無所不在，深刻影響著我們的生活。”美國國際法學會曾推出一本小冊子，詳細列舉了國際法對人們日常生活的具體影響。可以說，目前人類生活的各個領域均有國際法律規則可資適用。人們通過訂立國際條約規范人類在各領域的行為和活動，是當代國際關系中最突出的現象，也成為保障世界持久和平、避免世界大戰的最主要因素之一。

02.國際社會的法治意識不斷增強

隨著世界經濟和科技的迅速發展，各國間交往越來越廣泛，聯系越來越緊密。法治在國際事務中的作用日益增強，國際社會的法治意識也不斷提高。法治意識是社會成員關于法治的觀念、知識、心態和思想體系的總稱，其內涵包括對法律的尊重和遵守，依法行事，以及對推動法治建設的積極態度。法治是世界和平與社會和諧最可靠的保障，世界各國作為國際社會的主體，只有在相互交往中秉持法治精神，制定并遵守國際法基本原則，才能實現不同文化、不同領域之間的和諧共生，有效制止和防止侵略的發生，切實解決爭端和沖突，維護安寧有序的國際環境。

1993年聯合國大會在世界人權會議上通過了《維也納宣言和行動綱領》，將法治與平等、正義、發展等共同列為聯合國憲章所秉持的原則，并要求各國推動法治建設，自此法治正式成為國際社會的議題。不少國際組織以依法治理為宗旨，從而促進了全球法治意識的增強。例如，國際刑事法庭、國際海事組織、世界衛生組織等組織都致力于維護國際秩序、保障全球健康與安全等重要任務。這些國際組織的成立和發展都體現了世界各國對法治原則的追求。這是現代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促進人類文明進步、實現全球和平發展的必要條件。

后疫情時代，國際體系呈現多極化趨勢，權力分散、利益多元，各種危機事件層出不窮，各國之間也因此產生了更多應對需求。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有些國家置國際法基本原則于不顧，或濫用“長臂管轄”、單邊制裁，或毀約退群、逃避國際義務，或打著“國家安全”的旗號設“壁壘”、搞“脫鉤”，致使國際法治受到嚴峻挑戰。面對這樣的情況，中國在國際關系中倡導厲行法治，在涉外法治的規劃中積極推進國際關系法治化。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堅定維護國際公平正義，倡導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旗幟鮮明反對一切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毫不動搖反對任何單邊主義、保護主義、霸凌行徑”，為國際法治變革指引了方向。

03.國際規則博弈空前激烈

后疫情時代，國際體系和國際秩序正經歷著深度調整，無論是新近崛起的大國還是傳統大國，各主要力量著眼未來的制度性權利，也在圍繞各領域國際法治規則激烈角力競爭，牽動國際法律規則加速變革。國際規則重構節奏加快，內容不斷拓展，約束力不斷增強。“定規則”成為各方塑造國際秩序的關鍵抓手。伴隨區域一體化的發展和非國家行為體日趨活躍，國家主權原則受到弱化，規則發展的“多中心”和“碎片化”現象突出，在貿易和投資領域尤為明顯。網絡、極地、外空和海洋“利益新疆域”的法律博弈加劇。例如，在網絡空間領域，世界主要國家紛紛建立平臺、設置議題，力圖主導網絡空間領域規則制定。英國2011年發起了網絡空間“倫敦進程”國際會議(Global Cyberspace Conference)，在2015年4月舉行的第四次會議上，西方國家主導發起了“全球網絡專業論壇”（GFCE）。北約專家積極為網絡戰制定規則，西方國家力推歐洲委員會制定的打擊網絡犯罪的《布達佩斯公約》。我國也在2014年發起了世界互聯網大會，并與俄羅斯等國一道，于2015年1月向聯大提交了更新版的《信息安全國際行為準則》。專家組于2015年6月就規范、規則或者國家在網絡領域責任以及建立信任措施并建設可在全球范圍實施的國際合作達成了實質性共識報告（A/70/174），涉及國際規則在網絡空間的適用、負責任國家行為規范、建立國際互信措施等重要問題。

04.“法律戰”成為外交博弈的重要手段

當前，國際法日益成為各國外交“工具箱”中的必備重器。為在國際博弈中搶占有利位置，主要國家普遍在外交戰略和策略層面布局謀劃，積極運用國際法維護和拓展自身利益。比如，美國非常注重運用國際法手段制定并推行其外交政策，維護美國國家利益，占據法理和道義高地。可以說，美國締結的國際條約數量和種類之多，對實現美國國家利益作用之大，世界上沒有任何國家能望其項背。俄羅斯2013年出臺的《俄羅斯聯邦外交政策構想》中，將維護和鞏固國際法準則作為俄羅斯外交的優先方向之一。各國都重視并積極在外交中運籌“法律戰”，豐富外交“工具箱”。美國積極運用WTO規則維護自身利益，是在WTO爭端解決機制提起訴訟最頻繁的國家之一。美國大規模監控活動曝光后，巴西總統羅塞夫在聯合國大會點名批評美國違反國際法，并與德國共提“數字時代的隱私權”決議案。阿根廷為緩解在主權債務重組方面的困境，積極推動聯合國大會、人權理事會通過相關決議，從國際法和人權保護角度呼吁國際社會制定主權債務重組規則，打擊“禿鷲基金”等投機資本的金融訛詐。

編輯推薦

本文節選自《中國法治外交話語體系構建研究》，張法連著，2025年5月出版，ISBN 9787301360927。

習近平主席在《求是》雜志發表文章強調，運用法治手段開展國際斗爭。法治是文武之道，更是治國之道。世界外交實踐屢屢證明，一味強行地搞政治外交、意識形態外交，在國際關系中會時常處于被動地位，這與國際關系和全球治理民主法治化的大趨勢背道而馳。中國特色大國外交需要注入法治力量。

“法治外交”是本書提出的一個全新概念。所謂法治外交，就是將法律觀念和法治理念貫穿在外交活動全過程之中，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將某些外交中的問題轉化為法律問題，以正當合法的程序和法律思維邏輯處理外交事務、依法化解外交糾紛。法治外交對外提倡法治治理，努力促進制定公平正義國際規則，善于用法治方式解決外交問題；對內強調法治意識，外交相關的各領域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整體上推崇法治精神及法治思維貫穿整個外交活動領域。這是新時代賦予外交工作的新內涵。法治外交是習近平法治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貫徹落實習近平外交思想的根本遵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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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 金夢洋

審核人員 | 張文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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