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7年,姜文終于殺回來了。
帶著他導演生涯的第七部作品——《你行!你上》。
郎朗和姜文,簡直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一個是用婉轉的古典樂撫慰人心的鋼琴家。
一個是敏感尖銳,用電影剖開現實的硬漢導演。
一個優雅至柔,一個生猛銳利。
這倆人是怎么扯到一部電影里去的?
更讓人好奇,老姜這次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昨天,我去看了電影。
先說我最直接的感受,一個字:爽!四個字:酣暢淋漓!
從未想過,看古典樂會看得如此帶勁。
像剛參加完一場百米賽跑,即使走出影院,仍然意猶未盡,血脈僨張。
爽完之后,回味過來,就是“服”。
姜還是老的“辣”。
姜文想拍的壓根不是郎朗,這也并非一部音樂傳記片,而是與每個人息息相關的,一個有關夢的故事。
它講的是郎朗父子的傳奇歷險,也是兩個野心家的一拍即合。
從沈陽的天賦初顯到北京的小有成就,從德國、日本的初露頭角到美國的聲名大噪。
郎朗的3歲到17歲,彈琴好似取經。鋼琴八十八鍵,多過八十一難。
但他們無畏跌倒,只顧埋著頭趕路,直至最后走到最高的藝術殿堂。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無視困難,始終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向著唯一的目標。
“燃”是第一觀感。
這種燃,是兩個堅定不移的靈魂,在目標面前展現出來的近乎瘋狂的追求。
父子倆這一路,困難比鼓勵多。
鋼琴老師放棄郎朗;
到美國求學,被騙以為要去白宮彈鋼琴;
被美國經紀人質疑教育方式。
經歷了無數個懷疑與自我懷疑的時刻,但父子倆從未言棄。
越說我不行,越是要比個高低。
你說中國人比不過日本人,他們偏偏放棄保守的曲子,用沒有彩排過的曲目打一場翻身仗。
你說我們土,但就是這么土的兩個人,從德國贏到日本,從美國到世界之巔。
認準目標,不管三七二十一,干就完了。
乍一看,這是個少年逐夢音樂的成長故事。
但你細品,姜文只是借了郎朗的殼,講述了每個普通人的夢。
山高水闊不辭其遠,赴湯蹈火不改其志。
當你的情緒跟著琴鍵的起伏而洶涌澎湃。
當你一次次地跟著“郎朗”的演奏而熱淚盈眶。
你會發現自己早已不自覺地帶入進去,喚醒了心中久違的赤熱。
都說姜文的電影,是為了醋才包的這盤餃子。
《你行!你上!》也不外如是。
這部電影里的醋,就是兩個沒有雜念的人,到底能做成什么事?
人這一生大部分的痛苦,其實都來源于想太多而做太少。
可若是你找到自己的熱愛并全力前進,它會托舉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音樂不僅僅是郎朗的熱愛,也是父親郎國任的,但圍繞著他的雜念很多:
比如外界的質疑。
朋友說,你一個拉二胡的能培養出什么鋼琴家?
老師說,跟著大師才能成為大師,跟著父親只能成為第二個父親。
再比如權威的打壓。
他給郎朗報名克魯茲,激怒了郎朗的伯樂,對方以不再教郎朗為威脅。
到了美國,經紀人簽下郎朗卻只讓他對牛彈琴。
郎國任偷偷聯系頂尖的指揮家,給郎朗另謀生路,校長和經紀人卻痛批他會害了郎朗。
但郎國任自始至終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方向。
當郎朗的伯樂要求他跟自己去西方的時候,電影給了這樣一個鏡頭。
郎父孤零零地站在橋的一端,而對面是大師和一群西裝革履的人。
這不就是夢想與現實的兩端嗎?
堅持夢想,可能身后空無一人。
但屈從現實,就會喪失初心。
郎國任是怎么做的?
他向著人群大吼“我才是總設計師,你們都是臨時工。”
這不是自傲,而是認準了一件事,就必須自己走下去的韌勁。
同樣,在郎朗的身上,也有許多的雜念。
初到北京,歐亞老師不愿意再教郎朗。
郎朗不懂她經歷過的傷痛,回家和父親大吵一架,一度喪失斗志不想學琴。
成名之際,郎朗和另一位鋼琴家尼古拉交替上場,緊張到暈厥。
是父親一遍遍向他確認“緊張?還是害怕!”,緊張你能創造奇跡,害怕你就完了!
這才讓他心定神凝,繼續專注自己的內心。
不畏難,就不難。
在郎朗父子身上,你會發現,其實要做成一件事,就是兩個字:純粹。
王陽明說過一句話:“凡人智能想去不甚遠,勝負之訣在不動心。”
每個人都曾做過夢。
有些人實現了,有些人卻只能在暮年緬懷,不是因為兩者智力相差多少,而是因為他們被雜念絆住了。
他們總會設置無數情境和前提條件:
“這么難的事真的能做成嗎?”
“別人做不成我為什么能做成?”
“要付出多么艱難的努力?”
電影沒有去寫郎朗付出了多少練習,沒有去大灌反胃雞湯,而是告訴你極致專注之后,就會有不一樣的事情發生。
沒有什么路是一走就通的,關鍵在于要先開始走。
就像里面有句臺詞說的那樣:“咬死你能改變的事,我們只能改變自己。”
何謂抓住自己能改變的事?
方法就是摒棄雜念。
很多時候,打敗我們的不是對手,而是內耗,是自己身上那沉重的包袱。
但就如同郎父所說的那樣:一竿子插到底。
告訴自己“我行!我上!”,先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敢,才有捅破天花板的底氣。
其實在這部電影中除了帶勁,你也依稀能窺見姜文的一絲柔軟。
有一個鏡頭浪漫得無以復加:
郎朗去美國前搬家,特意為鄰居們彈奏了一輪組曲。
從《小芳》到《千萬次的愛》再到《瀏陽河》和《保衛黃河》。
鋼琴從吊軌上緩緩而下,在柔光的烘托中,郎朗的手指翻飛演奏出每個中國人最耳熟能詳的音樂。
漫天玫瑰花雨落下,所有人陶醉其中。
包括鏡頭之外的我們。
鋼琴是為誰而彈?
為的是那萬家燈火,那無數平凡普通的人們。
電影為誰而拍?
為的是被共同的情感印記緊緊聯系在一起的我們。
當《保衛黃河》昂揚的曲調一響起,影院里的我幾欲落淚,我想沒有人能不為它而心潮澎湃。
而我走出影院也恍然大悟,在姜文的表達里,鋼琴從來不是曲高和寡的藝術,而是每個中國人的情感共鳴。
我為什么覺得這部電影燃?
是因為我們同他一樣,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是因為我們對這個民族,對我們的同胞,有著最樸素的熱愛。
這種愛,不需要任何技藝的加持,而是一種天然的流露,只需喚醒就可。
同理,姜文的電影,也是如此。
有一期《圓桌派》里,竇文濤問姜文,你怎么敢把你的夢拍出來給十幾億人看?
姜文不假思索地說:因為我拍的是他們的夢。
姜文不糊弄觀眾,因為他有他自己的“道”。
他的電影從不是娛樂的消費,而是對普通人欲望的真實表達。
在他的電影里,人民不需要是高高在上的啟蒙者,他們需要的是能映照靈魂、喚起共鳴的一面鏡子。
《陽光燦爛的日子》里,他寫普通人在時代浪潮下的無力。
《讓子彈飛》里,他替人們說出“站著,把錢掙了”的骨氣。
《你行!你上!》也是一樣。
他鼓勵每一個普通人,有夢就去干,別管別人怎么看,你行,你一定能行。
有太多電影人喜歡玩濾鏡粉飾太平,但姜文偏撕開真實一角,露出鮮血淋漓的骨肉與不屈的脊梁。
記得焦雄屏曾說過一句話:“姜文就是影壇的稀有動物。”
為什么?
姜文一直在保持自己的赤誠,他不諂媚,不下跪,只說真話。
讓觀眾在故事中感受共鳴的顫抖、憤怒的力量與行動的勇氣。
他不肯糊弄觀眾哪怕一分一秒,只為把最真誠的故事講給我們聽。
這份灼熱的清醒與立場,在這個時代愈發珍貴。
他把自己赤誠都埋在他的作品里,等待著觀眾去發掘,即使當下沒有發生也沒事,因為總有一天會發現。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段話:
“假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那是好事,激起的浪越多越有意思。”
老姜,對得起觀眾。
這次,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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